杨宙嘴硬道:“他没、直接跟我说过他喜欢我,他也骗我感情了。”

陈桑说:“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杨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球服、脉动、奥利奥、短裙、画布和月球灯,这些东西拼凑成一个许时曦。

他还想到老爸老妈跟他说的那些话,许时曦不在的时候,他盯着前桌堆积的卷子发呆,以及那些空白到只有习题和耳机的日子。

在许时曦之前,没有谁陪伴他,没有谁的身体柔软团在他怀里,会为他的伤口轻轻吹气,看向他的眼睛里有盈盈的水光。

杨宙说:“嗯。”

他说得很轻,像对着一朵花说他的心事,仿佛那些词语有重量,压得那朵花弯腰抖落露珠。

“我喜欢他,而且应该是……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30拜托

【没有办法的事】

许时曦昏昏沉沉睡了三天,睡得实在不想睡了,才爬起来化难过为力量地画画。

他给杨宙画的那幅画堪堪画了一半,就生气直到现在。刚跑回家的那天,许时曦其实想着再也不要理杨宙算了。

可他实在很喜欢杨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像金鱼要待在水里,花要晒太阳,人要睡觉,是很没有办法的事。

陈桑问他怎么回事,他想了想,认为陈桑当然有知道一切的权利,而且陈桑喜欢金娅真,还是个很好的男生,告诉他不会怎么样。

靳驿南来慰问他,给他带肯德基全家桶。许时曦挑着吮指原味鸡吃完,撑得肚皮都鼓起来一点。

靳驿南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陪许时曦看了半部超能陆战队,终于忍不住带着土豆泥和新奥尔良鸡翅走了。

能陪他看完一整部动画片的,好像只有杨宙。

许时曦躺到地板上晒肚皮,灯光柔柔打下来覆盖他,让他感到一种宁静,仿佛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那时妈妈爸爸不知道他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所以很爱他,全世界都很爱他,那是仅次于喜欢杨宙的好事。

班主任打来电话问他情况,他含糊搪塞过去,又拐弯抹角问有关杨宙的消息。

班主任却只是告诉他一切正常,金娅真那边更是没什么大问题,快点回学校才是正事。

许时曦一下子明白,金娅真的事,大概率是不了了之了。

他当然理解杨宙的心情,敬重的老师人设崩塌,相熟的朋友遭遇不幸,他也很难过。

但这怎么能成为他胡言乱语的理由,许时曦连对他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愿意,他居然能钻牛角尖让许时曦难过。

许时曦觉得必须要多生一点气,虽然生气对身体不好。结果他画杨宙的时候,胸腔里的情绪全部是想念啊、喜欢啊、晒太阳一般的类型,很没有出息。

他给陈桑发消息:“杨宙有问我去哪儿了吗?”

陈桑回道:“没,他这几天话格外少。”

许时曦又问:“我应不应该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呢。”

陈桑没谈过恋爱,但他很喜欢管这些事,并且头头是道,他告诉许时曦,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静观其变。

“熬他,我看他就是太骄傲了,说句不好听的,很自以为是,曦曦啊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吗?”

许时曦给自己打气:加油,这回起码,起码要多强硬那么一点点。

所以当杨宙给他打电话,他还特意等了半分钟才接起来。

许时曦接到电话时正在洗手,花花绿绿的颜料沾得到处都是,他穿着那套白色的家居服,外面随便挂了件卡其色围裙,围裙上全是斑斑点点。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很奇怪地,许时曦心跳骤然加速,某种预感分外强烈。

探头一看,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了免提,水声哗哗中,他听见杨宙慢吞吞的声音。

“你在不在家?”

许时曦赶紧擦干手,两手捧着手机,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