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抓紧这五点七的可能性早早坦白,还是努力把这概率再提高一点?
这好像一场赌博,许时曦听说澳门赌场未满二十一岁不能进去,他才十七岁,好多东西都不懂,也不太敢赌。
叫陈桑一起骗杨宙,勉强维持谎言已经很累了。许时曦想,还是选后面一个选项吧,他还有时间。
毕竟现在的进度已经比原计划要快了。
许时曦依依不舍地离开杨宙的房间,正好申女士也从书房出来,看见换了衣服的许时曦眉毛一挑:“杨宇宙这衣服从未这么顺眼过。”
许时曦被夸得有些害羞,双手背在身后,跟申女士一同往餐桌走。他想了想,问道:“阿姨,杨宙的小名是宇宙吗?”
申女士说:“曾用名。”
“怀他之前我是个星空摄影师,”申女士坐在许时曦身边,她有一头蓬松茂密的长卷发,脖颈上戴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相机,“我觉得这名字挺专业,但后来跟杨子奇觉得直接叫「宇宙」有点偷懒,就在他小学的时候删了一个字。”
她揶揄地笑道:“换完名字他哭了整整三天半,特别舍不得。”
“妈,拜托,”杨宙端着盘子忽然出现,耳根有些红,“这个故事怎么还在说。”
申女士哈哈大笑:“杨宇宙,你在害羞?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许时曦也乐呵呵的,他喜欢听杨宙的事情。尤其是听杨宙身边亲近的人谈杨宙。
以前在学校,只要空气中飘来「杨宙」这个词,他总是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听同学们的只言片语。
可同学们对杨宙也知之甚少,许时曦像情报人员,把零零散散的杨宙碎片收集起来,小松鼠囤粮食似的,全部堆进心里最大的那个仓库。
一块一块的拼图,缓慢拼凑出模糊的杨宙,许时曦觉得拼图的过程很快乐,有时却也会疲惫。
许时曦趁杨宙去给最后一个菜收尾,压低声音问申女士:“阿姨,杨宙容易害羞吗?”
申女士摇头:“应该……不是?起码在我和他爸爸面前是这样。”
许时曦好像问出了某个重要的问题,因为申女士忽然坐直了一些。这位优雅的、充满活力的女士,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许时曦,轻轻道: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聊天了。时曦,杨宙在学校是怎样的,你可以跟我分享吗?”
许时曦哑然,他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杨宙他……”
他看向厨房里正忙碌的男生,那背影坚定、可靠,但好像游离在外,很孤单。
眼睛和心脏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感觉,大概因为许时曦感同杨宙的身受。
杨宙脱掉围裙,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去。
餐桌上申女士和许时曦竟然陷入了寂静,杨宙感到奇怪,申女士不是寡言的人,许时曦那神情也好像失魂落魄。
杨宙忍不住说:“需要我说个什么笑话让你们俩开心一些?”
申女士没精打采地回答:“算了吧,我不要听,你的笑话停留在十年前。”
杨宙哽了哽,闭上嘴分碗筷。
许时曦接筷子时跟杨宙的手蹭了一下,他掀起眼皮偷瞄杨宙,企图从男生的眼角眉梢捕捉最后一些下厨的烟火气和居家的性感。
杨宙说:“筷子拿稳,掉了就用手抓。”
许时曦偷偷吐一下舌头。
申女士说:“杨宙,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她没急着动筷子,表情有些惆怅。杨宙很久没见过她除了洒脱、快乐、热烈之外的模样,这样很不「申慧敏」。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小时候那辆出租车前似的,杨宙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快吃吧,青椒炒肉。”
申女士看着他,夹了一筷子肉笑起来:“半个月前?我在清迈跟子奇一起住了几天。”
杨宙道:“我看见了你们的照片,老爸也晒黑了。”
申女士道:“热带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