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小皇帝陈昶。
陈薇看狼狈的沈照挪步走近,难言的酸涩比火浪还浓热地席卷了她,她喃声,喉腔早已因吸入过多的浓烟发声困难。
沈照却微微笑了,读懂她问的是他为何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近了一步,伸手去试陈昶的呼吸。
陈薇目色便又变得尖锐,可也仅仅一瞬,似乎觉得到了这一刻,已没有必要再去介怀这种小事,可长久以来的习惯,令她早已不会好好交流,粗哑不似往日的嗓音听得她自己都有的迷惘:
“你是为他来?可惜我这侄儿是个福薄的,他是死了被送进来的。”
“陈雍比你我想的都要心狠。”
许是惧怕世家反水,选了小皇帝,陈雍封锁宫门带兵闯入时,率先处理的是陈昶,继而留至今日,与她一起上路。
“我为你来。”
沈照自年轻时起,就不是会说动人话的,可此刻再被误会,他却说了比情话还动听的实话。
陈薇怔愣片刻,往日种种走马灯一般浮现在脑中,她低悦地笑,她想抓住的权势太大,大到常常隔了一层薄膜似的去观测人心,亲子不似亲子,夫郎不似夫郎,过往常怀疑沈照为世家阻碍她。
可这时再回想,她竟觉得他的许多提议虽短期见不得成效,可也绝不会令她像如今这样,被世家反扑,被一手闲养的白眼狼送入火海。
若再有机会,她想走得慢一些。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你是不早知我会有今日?”
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沈照这次归洛,不再提他那套寒门士子论,只一日日地来见她可曾用药,是她病中变得更加尖锐,一次次将人逼走。
“我劝不了你,也无力再助你。”沈照道。
沈家过往确凌驾于许多的世家之上,可那是皇权世家几方稳定的前提下,一旦有了变故,与长公主千丝万缕的沈家就会第一个被排除在外,他自周旋于吕相等人之中时,就已发现自己被排在某些谋划之外。
他能做的唯有拖延时间,拖延到先将家中安顿,也拖延吕相等人的任何筹谋都晚些进展。
但骤然间,他就撑不住了,沈府被围了,而宫廷也一夜间骤变,倒是要多谢今日宫人还愿客气请他入宫,他本想穿得再好看些来见陈薇。
沈照思绪都有些飘散了,他变化了姿势,用身体撑住再难维持端仪的陈薇,陈薇也摸得他背后模糊的血肉,她手指在血肉处顿住,并算不得惊讶,他能寻得这儿,受再大的伤也不意外。
两人渐渐变得更加虚弱,却比以往更加地贴近,也在同时想起了亏欠的三郎,陈薇最后的弱音问起了沈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