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安却更愧疚了, 替自己解释:“阿念想同他见一面,没有不愿意。”
的确是愿意的。
她只是不会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生出好感, 但若是见面以后,尚能相处, 她想,她是愿意的。
总要有那么一天。
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春日的夜晚, 嬷嬷将窗户支起来透风, 陆念安说这话时, 淡淡的晚风将她耳侧碎发吹乱,模糊了眼睛。
她低下头认真地将碎发抚到耳后,再重新仰起头看向陆祈,似是在等他的答复。
她等了很久。
片刻后,陆祈才缓声道:“下月初, 陈家祖母生辰,哥哥带阿念去看看如何?”
“好呀!”陆念安点头, 心下也有一些期待。
陆夫人便也放下心来,她年纪上来, 易倦, 便先回屋歇息。
临走前, 又让兄妹两再坐坐。
只是已是深夜,陆念安同陆祈都没有呆太久。
长廊外是小雨淅沥, 春日里时常有雨, 水雾弥漫开,也将明灯的光芒稀释。
有浅淡地冷香同雨水混合, 下一瞬,陆祈撑开伞,一把伞同时罩住了两人。
陆祈送她回北院。
很快,陆念安却从伞下绕了出来,她仰起头,语气中有炫耀地意味:“哥哥,阿念会自己撑伞回去。”
陆念安从前最讨厌下雨天。
因为雨水湿漉,因为雨天比往常更黑。嬷嬷便笑她是黏人精,不论去哪儿都要缠着人。
可陆念安觉得这两年,她是有成长一些的。
此刻从秋菊手中接过油纸伞,自己撑开走近雨下。
她想起从塞北到上京,要连着赶小半月的路。
即便很想再和哥哥呆一会儿,可陆念安已经学会了懂事和克制。
她仰头同兄长告别,几丝碎发跟着滑落至脸侧,遮挡住她耳后那颗细小的红痣。
临走前,陆祈抬手,指尖落在她耳侧,没有停顿,只顺手将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
他柔声夸她:“阿念很乖,明日见。”
“哥哥也明日见!”
陆念安忽然很开心。同哥哥和好以后,只感受到一切正逐渐回到正轨。
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四下静谧的夜,她撑伞走近雨中,这两年她好像的确稳重了不少,连青竹此刻都忍不住感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