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陆晓婷主动走出来,我可能对这样的直觉视而不见。

“怎么了?”我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陆晓婷摇头。

“你是他的私生女,是吧?”她开口问道。

“我不是,”我反问她,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的脸有些僵硬,“这不重要,不影响我讨厌他,以及他现在的家庭。”

“那刚才是我想错了,之前我从没见过你,一直以为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恨他,真是抱歉。”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木木地点头应了声。

刚才光顾着听陆晓婷讲述当年的事,竟没有留意到她穿的衣服极其不合身,脚下灰色的鞋面裂了好大一个口,多走两步就会掉了似的。

“还有其他的事吗?”

“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陆晓婷犹豫了许久才开口,“有些东西,我想找你确认一下。”

在陆晓婷的讲述里,这件事前后的因果很简单,然而现在我和她之间搭建了这样一层微妙的关系,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陆晓婷说,她的妈妈当年是食品厂的老板,也就是喻瀚洋在工作的那个厂子。

陆妈妈当时事业正飞升,想着往别的地方发展,拓展业务和人脉,喻瀚洋主动给她介绍了刚刚回国的石云雅,石云雅同意牵线搭桥,让她入股自己朋友的医药公司因为经营不善,所以基本转型在做保健食品,在那时保健品行业的销售在风口浪尖上,一拍即合,签了字,投了大笔的钱。

而这个公司背后的负责人之一就是沈越当年他还叫沈宇航。

他急着向家里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却弄巧成拙,不仅以保健品的名义参与销售了有违禁成分的药物,而且涉及私自买卖股权和国有财产。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石云雅眼睁睁看着对方抢走了业务却不吭声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不管这份肥差落到谁手上,都没必要为了分一杯羹撕破脸,心照不宣地不提当年的事。

由于违法生产的保健品,导致心脏病患者延误治疗死亡,为了推脱责任让自己的公司起死回生,沈宇航在自己父亲帮助下成功金蝉出壳,把自己摘出来,将网上曝光的那些丑事都推给了其他人包括签下名字的陆妈妈,于是他们变成了众矢之的,有不少人去堵门打砸要钱索命。

在庭审开始之前,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人、受不了心理压力的陆妈妈选择了自杀。

陆晓婷就这么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独生宝贝女儿变成了被亲戚踢来踢去的皮球,变成了寄人篱下的乞丐,初中没读完,就被赶去外地打工。

诚然,我明显听得出来陆晓婷对自己的母亲是偏袒的。

在她的叙述里,母亲只是一个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但我想的是,陆妈妈作为股东不可能对自己合伙人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晓,只是在利益面前默认同意,选择看破不说破。

我问起她和高睿是怎么认识的,陆晓婷抓了抓脸,说是因为种种巧合,在高睿家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保姆。

原本打算再刨根问底地打听一下当年的一些事,陆晓婷却说自己此刻正急着赶着餐厅后厨的晚班,以后有空再聊。

我自认为学聪明了些,对所有主观的陈述尤其是陆晓婷这样和局中人关系密切的,都暂持保留意见。

妈妈死了,自己光明的人生大厦瞬间坍塌,换做是我,也会想让对方偿命。

我脑子里所有的事情搅成一团,越拧越紧,回想起沈宇航的死,不由自主地往上谋杀的角度发撒联想。

我有些后悔,当时只顾着惊讶陆晓婷口中的陈述,忙着梳理其中的因果关系和人物关联,忘了问一问她在这个故事里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物。

比如杨纯,比如高睿,或者高安芹。

晚饭有我讨厌的洋葱炒牛肉,喻舟晚不在家,我面对喻瀚洋的脸倒胃口,随意吃了点,找借口说还有作业没写,回房间锁上门。

一边抄写文言诗词,一边琢磨关于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