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这几次考试感觉都不太好,原本政史地都能拿高分的,这次带上选修的考试我全考砸了。”徐岚岚烦躁地抓头发,愤愤地咬下手里的可爱多甜筒,“我爸妈给我报了补课班,啊啊啊天哪那个老师上课我压根听不明白,周围还都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们整天搞小团体,暑假学校食堂还换了之前做饭的阿姨,难吃的要死,真吐了。”
我不清楚每个人被扔进陌生环境里需要适应多久。
连徐岚岚这种生性乐观的自来熟性子都忍不住抱怨全新的课程内容和新环境,那喻舟晚呢?完全脱离母语的异国他乡,和国内完全不同的生活学习节奏,我抬手看电子表上的时间,现在它多了一个额外的小框伦敦时间,此时英国刚到下午,她又在干什么呢?
喻舟晚会认真回复我每条询问近况的信息,跟我说她在找到合适的公寓前会在盛老师家暂住一阵子,并且已经计划和导师联系开始进行大学的第一个设计。
还有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包括隔壁邻居是个脾气古怪的英国老太,以及附近中超经常在晚上九点打折,能买到国内没见过的酱料和蔬菜、有股怪味儿的肉和她永远不会吃的咸奶酪。
房间隔音很差,导致每次视频聊天我和喻舟晚能聊的非常有限,我能做的就是多看她几眼。
隔了差不多一万公里,镜头里晃动的人影仿佛是虚拟的电子安慰剂,随着使用次数的频繁,抗药性也愈发明显。
获得自由的喻舟晚自然不会察觉我的情绪变化,她对自己能够与本地居民社交感到非常开心,然而我听着她事无巨细的描述,心里想的却是假如我能参与其中,对她来说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凝视着台阶缝里晃动的狗尾巴草发呆,全然没留意巧克力雪糕融化流了一手。
知道我独自一人搬出来住以后,徐岚岚每天下晚自习都会假装“顺路”和我一起,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从学校东门到进小区门口的一段水泥巷子光线昏暗,时不时有流浪狗狂吠,有她在我旁边絮叨,倒是缓解了不少压抑感。
我跺了跺脚点亮声控灯,一边上楼一边摸钥匙,猛地看到门口伫立的人影,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钥匙“叮当”掉在地上。
“哈喽啊。”
我僵硬地朝她挥了手。
“我能进去吗?”陆晓婷问我。
“你怎么在这边?”我一边拍胸口安抚突突乱跳的心脏,一边在心里埋怨她的冒失,抓狂到想跺脚,“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抱歉,因为你最近手机打不通,我急着找你,最近几天其实都在楼下等着。”
我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她的戒备心理陡然增强。
“我上学不带手机的。”我解释道,悄悄把钥匙放回了口袋,始终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我有些后悔独居,早知道让外婆过来待一阵子好了,一个人住多少会有点恐慌。
主要是,我总能从陆晓婷身上感觉到某种过分偏执的味道,令人心神不安,从第一次见面时的香樟味里我就闻到了。
如果说高睿仅仅是急于证明自己而显得少年老成、意气用事,陆晓婷则是把某种执拗放大了无数倍。我没办法和她像朋友一样正常交流,这也是我匆忙把东西交给她之后就断联的原因,除了满脑子给母亲翻案,她的人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活下去就是为了复仇。
“能让我进去说吗?”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在这里说吧。”我给高睿发了个消息,她知道陆晓婷在我这儿,给我发了一连串的问号,然后让我把语音通话的界面打开。
“有个重要的东西。”陆晓婷咽了咽口水。
我迟疑许久,最终还是放她进来了。
“喻可意,你妈妈给你留了一笔钱,你知道吧?”
我想说知道的,不过喻瀚洋是顺嘴提了一句,具体情况他又不肯明说,于是我便追问陆晓婷怎么回事。
“那个,你之前给我的存折是副卡,我让律师去查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