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或许是因为血脉相通,直觉告诉我,虽然这个猜想极其荒谬,但它极有可能是真的。

第76章 76

我担心石云雅察觉出了什么。

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她也只是看了看我,没说一句话。

但那仅仅是对我,因为她向来当我是个透明人,指不定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拿自己的女儿撒气。

又或者偷偷打开她的房间检查。

我没有在那个家里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有也没关系,石云雅最多能把我扫地出门,我又不是无处可去的孤儿,大不了回外婆那儿。

就算她从自己的亲女儿那里发现了什么,那只能怪喻舟晚自己藏不住秘密,没本事守住自己的隐私。

总之都与我无关。

那下意识地在害怕什么呢?心里有个声音问我。

害怕喻舟晚会被她责备打骂么?

手里一直攥着登记分数的纸条,通话时它一直在我手里被反复碾压,现在已经成了一粒的纸球,像死掉的鱼掉下来的眼睛。

这种下意识顾惜到他人情绪的感觉……有些奇妙。

就好像我第一次拿起那个摄像头时,想到的不是被揭穿乱伦关系的恐惧与威胁,而是代入幼年的喻舟晚仰起头和“妈妈”对视,却被摄像头传来的语音呵斥不准分心的场景。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想象出这一帧画面。

喻舟晚从来没有和我提起她们母女之间的事。

那些过去的记忆不属于我,我也从未涉足其中,虚构的情节却挥之不去。

临出门前,喻舟晚替我扣好袖子上的扣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开始好奇她是否天生善于隐藏自己,唯有在极端的情绪逼迫下那双眼睛里才有些许的波澜。

喜怒哀乐也好,渴求与拒绝也罢,都是她能尽力不去表达的东西。

明明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看到我因为没吃到雪糕而嚎啕大哭的样子,躲在旁边满脸的担忧里还带着心虚。后来她主动给我买了新的,又是讨好地递过来。

只有在床上发泄释放欲望和渴求时,她才在本能的驱使下恢复本来的样子。

像晒干了鳞片却又突然碰到水的鱼,短暂地游曳一瞬。

心不在焉地掰手指头上完了接下来的课,我跟带队的老师说想回临州,原因是要赶一赶校内的进度准备期末。

老师没拦着,算是提前结束了集训。

喻舟晚这几日都没有再和我联系,我主动给她发了几天不痛不痒的消息试探,没有回应。

几天前钱心茗半夜说胃疼想吐,我联系不上老师,陪她去医院挂了急诊,手忙脚乱加上困意难捱,交完医药费我才想起来刷的是亲密付。

还以为喻舟晚会问我这笔数目不小的钱的去处,但她自从那天通完电话就像人间蒸发了。

我甚至开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临州下了一整天暴雨,我撑着路边买的透明伞,从小区到楼下这一段,袖子到裤脚湿的透透的。

开门前,我心里还在揣测接下来发生的场景。

譬如会家里几个人剑拔弩张正在冷战或者爆发争吵之类的。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外面还在下雨?”石云雅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看我,给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按了暂停,“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我爸呢?”

其实我想直接问喻舟晚去哪了,因为那扇总是紧锁的房间门是开着的,漆黑一片。

不过为了迂回些,我决定问候家里全部的成员。

“书房里。”

石云雅起身泡了一杯水,不知道加了什么,客厅里飘起淡淡的草药香,细闻还有股甜味。

“姐姐呢?”

她的手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倏地停住。

“出去了。”她说,“早上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