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蹭地蹭到了黎青边上:“大老婆……”
黎青挪了一下板凳,不理。
尚阳勾着黎青左边肩膀上:“青妹妹……我错了……”
别过脸,还是不理。
尚阳将脑袋放在黎青肩膀上,摇着黎青胳膊:“班花,好啦,我错了,我不逗你了,别生气啦。”
冷着脸,仍旧不理。
尚阳整个人都挂在了黎青背上,拖长了音调:“黎青!”
“……”
“青哥?”
“……”
“黎爸爸!”
“……”
“黎爷爷,别生气啦——”
“……”将文具一板一眼地收拾归整好,黎青板着脸起身,到床前柜子前,抽出一套新床单和被单,要往床上铺。
尚阳耍着无赖,扑到黎青要铺被单的床上,裹着那新被单:“黎青,我真的错了,不逗你啦,理一理我啦。”
黎青不理他,一抖被单。
尚阳就跟着他的力道在床单滚。
再抖。
再滚。
黎青扯了床单不铺了。
尚阳抓着床单和他拔河,睁着大眼睛,很是光棍地道:“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黎青气得直瞪他:“尚阳,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吗!”
“一岁……”尚阳伸出一根手指,不要脸地道:“零二百二十八个月。”
黎青嘴角抽动两下,忍了两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这一笑,尚阳就乐了,从床上蹦了起来,叉着腰,趾高气昂:“黎青,你笑了。”
笑了就不能和我生气了!
黎青被这活宝给弄得没办法,扯着被单,无奈地道:“给我起开,我要铺床了。”
尚阳于是乐呵呵地和黎青一起铺床。
黎青家只有一室一厅。黎母睡在主卧大床上。黎青睡在客厅沙发上。尚阳表示并不介意与黎青睡一张床,黎青就把沙发床彻底放下来,换了全新的床单被套。
尚阳尝到了甜头,还想再耍次赖,让黎青给他讲讲那照片的故事“青妹妹,你就从了哥哥一回吧!”
黎青忍无可忍将他推去洗澡了。
“能留一盏小灯吗?”
临到睡觉时,黎青已定时喂过了寿比南山,复习完了最近的课程,正探起身准备关灯睡觉。尚阳带着恳求道:“我有点怕黑。”
黎青凝视了尚阳一瞬,转身拧开了一盏台灯。
黎青探身开灯一刹那,雪白宽大睡衣衣摆被带了起来。借着台灯昏黄的光,尚阳瞥见了黎青腰间的刺青。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黎青的刺青。
那是一棵青松,约莫有十五厘米,生潮湿浓雾笼罩的谷底,挺立苍翠的小松树被人拦腰砍断,留下一个巨大的狰狞树瘤后,树干拐了个弯,继续笔直仰望天空,冲天而起。
浴死重生。
倔强挺拔。
灵魂雪白。
“……”尚阳忽然想起了今天对门老太太的话。
“他当年才刚十四啊,那些畜生干的也是人事!几个大男人打他一个娃儿啊,得亏小黎撑住了,背后被人破了几个大口子,都死命不肯认输,把四五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黎青不像是会主动纹身的人,那么这刺青下面的……
就是那时候的疤吗?
尚阳心口就如被人生撕般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才能忍住了指尖不哆嗦。
黎青坐了回来,毫无察觉道:“睡吧。”
尚阳压着嗓子,嗯了一声。
静谧的空间里,福如东海哗啦哗啦在水里游着,外头隐约传来夜里撸串的人的劝酒声,环卫工沙沙扫着街。台灯昏黄光束流泻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身上如笼着一层乳黄色的轻纱。
许久后的静寂里,尚阳轻轻问黎青:“黎青,你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