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点了点头,但其实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并没有领会到班主任真正的弦外之音,满心只以为是受时间穿梭的影响,自己近来的表现可能有点奇怪。
在徐老师的眼中,阮梦从来都是个非常敏感的学生,情绪也比较容易被他人影响,偏又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不怎么表露在面上。所以无论是提醒,还是批评,你都得稍微绕着弯子,让她自己领会。
而眼下,班主任从阮梦平静无比的认可中,明显看出了她其实根本没听出来她在暗示什么。有一瞬,她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但只要再想起昨天课间,偶然瞥见的余意给阮梦讲题时留连在她面上的眼神,她便肯定不可能有错。
想及此,徐老师便又问起了阮梦想上哪个大学,什么专业。再给了她几条建议后,她指了指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封请柬,说:
“新郎新娘都是以前我带的学生,这周末就要结婚了。他们今天来送请帖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欣慰。当时,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都在说,早在上学那会儿就已经看出了苗头。”
她笑了笑,是特别轻松的语气:
“这可不是马后炮啊,这两个学生当年和你一样,都是年级前十的成绩,特别是这个男孩,高大帅气。刚开学那会儿,女老师们上完课都要特别站我桌前说上一句,「你班最后一排的男孩儿,真养眼啊,看着心情就好」。
“老师们私下里也八卦,都觉得两个孩子很般配。我心里当然也这么想,但比起别人,作为班主任却又多了一层担忧,就害怕他们更进一步,那我就必须得出面去做「坏人」了。”
这是老师的职责,也是对于学生的负责。
“当然了,最担心还是他们越过那条线,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后果。都已经高三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必然对于两个学生的心理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顿了顿,徐老师终于将今天把阮梦找来,想要给她的最重要的提醒说出了口:
“特别是女孩子,所以无论发展到了哪一步,需要最先要考虑的事情,一定、一定都要保护好自己。”
早在听懂之后,阮梦的面颊就开始发烧,等到了最后一句时,她的耳朵简直红得要滴血。根本不知道班主任怎么会想到这里,毕竟她和余意根本连手都没有牵过啊。
不对,是和 2009 年的余意。
肯定是好意的提醒,但在老师的视线中,阮梦又是尴尬,又是害羞,手指攥在衣服的下摆,一时不清楚该怎么回应。
“知道了吗?”
班主任的语气突然再次严肃了起来,问道。阮梦闻言,赶忙慌乱着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嗯。”
徐老师是相信阮梦可以说到做到的,便挥挥手,道:
“回家去吧,路上小心点。”
“老师再见。”
阮梦习惯性地弯腰道了别,刚要转身,却又定住,站回到桌边,她又重新说了一遍: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
出了办公室,阮梦一边长长地吐气,一边抬手在脸边扇了扇风,想要让冷空气快点吹散面上的滚烫,不料一抬眼便看见余意正倚在扶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行动。
迅速把视线收回来,阮梦赶紧直视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好久没被她这么忽视过的余意,两步追上,明知故问道:
“没看见我?”
阮梦不回答,反而把腿倒腾得更快了些,余意借着腿长的优势,哪怕迈着懒缓的步伐,也能跟得寸步不离,但也不说话了。
早都发现他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走得离办公室远了点,阮梦才速速问了句:
“你来干什么?”
她还是不看他。
余意眉间拢了一瞬,话倒仍旧是回答的:
“班主任要找我「单独」谈谈。”
刻意强调了那两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