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自己没有男朋友,人家还是不放心,又问家乡在哪里,父母催不催回家,有没有在本地稳定下来的打算。真是怎么都不行啊,女孩子这一到了年龄,公司都要怕你哦。”
“为什么怕呀?”
阮梦没太听懂,便提声问道。
“我大女儿讲,单身的怕你没负担,上班摸鱼,琢磨跳槽,回家考公,忙着结婚;结婚的又怕你生孩子请产假,光领工资,没有人影。生过孩子,原来只担心你精力都放在家里,现在还得提防你怀二胎啊。没完没了的,除非特别优秀,人家都不敢招你啊。”
“我那闺女,原来工作把人锁得死死的,一说相亲就是没空。现在时间是有了,但没了工作,都不用到见面这一步,那介绍人一听就立马吓得远远的了。快三十了,啥啥没有,自己愁得偷偷哭,我听着都心疼,可也帮不上忙,唉。”
说到这里,郑阿姨深深叹了口气。见阮梦看过去,她又赶忙挤出笑,转口道:
“不过,我女儿也不能跟余太太你比。我晓得你和余先生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一起在国外读书,那肯定是很厉害的。
“我就是想着,您之前提过自己一毕业就嫁人了,到现在也没工作过,所以也许不太清楚现在找份工有多难,做工又有多累。这才不自觉的就多讲了几句,余太太,您别介意啊。”
根本谈不上介意,郑阿姨的话对于阮梦而言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起留学」、「毕业立刻嫁人」、「从来没工作过」,这些完全不符合她对自己未来想象的内容,让阮梦心中的诧异一浪翻过一浪。
而且,她是没有名字吗?为什么一直只把她叫作「余太太」呀。
瞥眼见阮梦眉间蹙起,像是听了进去,郑阿姨还以为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便又趁热打铁着说道:
“再讲了,就算不提那些,像余先生这样品貌、事业的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余太太,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啊。”
***
「到底是要做什么决定呢?」
阮梦从笔袋里勾出一支红色的笔,在手边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她当然还记得那个梦境里,余意在离开家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阮梦,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但离婚,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离婚」?
重重地圈了好几下,阮梦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两人的结婚照被扔在地上,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躺过的痕迹,余意满身疲惫却是从外面回来的。对了,他还全程阴阳怪气的,恨不得句句带着刺。
哦,还有那个吻……
阮梦虽然完全没有经验,但也止不住想大声问,「吻」真的是那样的吗?根本没什么甜蜜可言,阮梦只觉得,余意当时满腔含着恨在咬她。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和她正在闹离婚。
想及此,阮梦在纸上并排写下了两个关键词,「阮提的」,「余否定」,再在中间划上一条横线,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真像郑阿姨说的那样,余哪哪都很好,提着灯笼都找不到,而阮离开他后自食其力会非常难,那她为什么非要坚持离婚呢?
阮梦以为,既然两人已经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必定是出了大问题。于是,她重新回想了一遍梦里出现过的那些「劝说」,提笔又依次向上写下,「毕业结婚」、「一起留学」、「大学校友」。
这样算起来,最迟到大四,他俩就肯定在一起了。
那应该都很长时间了吧。
阮梦抬手在旁边画了条时间线,今天是 2009 年 9 月 10 日,正常情况下,她大学毕业的时间是 2014 年 7 月。至于梦里,她后来特地看了一眼手机,那里显示的是,2021 年 9 月 9 日。
做个最简单地减法,阮和余恋爱至少得有七年了。阮梦把它写在刚才的问号旁边,咬住下唇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她在后面又添了「之痒」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