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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逍亭反问:“不然呢,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个总统套房,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晏慕淮的视线上下扫视着她,沉甸甸的:“我以为你会走。”

她另一只手里攥着屏幕蛛网似的的手机。

顾逍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她按了会儿,自觉不会再出血,松手重新靠回沙发上。

“你能不能改改你胡思乱想的毛病?”

顾逍亭的声音是倦的,抬手压了压脖颈,往后伸脖子,目光由远及近打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走?”

晏慕淮静静盯着她,片刻后,她道:“我做了个梦。”

晏慕淮的梦中,给她发消息的人把一切告诉给顾逍亭,她所有明里暗里的算计,也包含了她的阴暗面。

她还梦见,顾逍亭听完这一切就变了脸色,甚至没来医院看一眼她,回公寓收拾完重要证件,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发了疯的去找。

她查遍了所有地方,问遍了所有人,始终找不到顾逍亭。

荣白露踩着小皮鞋看她,说:你再也找不到椒椒了,椒椒说她讨厌你,她不想再看见你。

她一时又梦见几个月前,在星空餐厅,顾逍亭同她说的那些话。

金丝雀不愿成为金丝雀,它宁愿壮烈的死去,也不愿这一生碌碌无为、平庸且平凡。

它不愿意终其一生都被困在笼子里,终其一生都出不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头撞死。

……而她也不愿意。

梦的最后,她找到了顾逍亭,用个更准备些的形容:

——她找到了顾逍亭的坟墓。

一座无名者之墓,里头藏了她一整个少时的梦和鲜花般炽烈的姑娘。

晏慕淮惊醒了。

她不敢把阴暗面都展露出来,她怕极了顾逍亭在得知她的真面目时会一走了之。

她嘴上说给她自由,背地里却在疏远她和身边人。

顾家被她斩断、孙女士几次上门求见都被她推拒、荣白露和她出去玩的时间越来越少,白渝打过来的电话十之八九转到了她手机上……

她一边霸占顾逍亭,一边建筑起一座华美的鸟笼。

她恐惧金丝雀从里头逃出去,所以她百依百顺,竭力不教金丝雀发现一丁点不对劲。

可临到头来,顾逍亭还是发现了。

晏慕淮慌的没管手上的针头,麻药的劲儿还在,她的头脑尚且是昏昏沉沉的,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

她又想喊醒顾逍亭,问她是怎么想的。

——又害怕顾逍亭醒来。

顾逍亭看她几眼,发现她没有任何要开口的迹象,自顾自道:“我去找了荣白露,那件衣服是她的,但不是她在穿,是她送给别人的礼物,那人是杜宁。

杜宁的真名不是杜宁,她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名字叫尤风柏,死过一次,因为某种原因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复活了。

我会知道这些,不是她跟我说的,而是因为,我和她一样,我也死过一次——”

“我知道。”

晏慕淮打断她,嗓音难掩沙哑:“你说的这些,我全部知道。”

顾逍亭微眯了眯眼:“你果然知道这件事。——那我并非原来的顾逍亭这件事,你也知道?”

晏慕淮:“……知道。”

顾逍亭:“这整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事,你也知道?”

晏慕淮仍是那两个字:“知道。”

顾逍亭:“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晏慕淮:“知……”

她的习惯性想回答知道,猛的意识到方顾逍亭方才说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猛的抬头看过去。

相比起她的剧烈反应,顾逍亭的反应可以说是稀松平常。

“既然知道,那你还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