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谢寄生愈发忙碌了,他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过去打日本人,现在打自己人,而被他打的自己人里,兴许还有她的舅舅!

常欢喜是越发地看谢寄生不顺眼了。

战争一天天地打下去,从守势变成攻势,共党风头日上,进到1948年里,常欢喜常常听闻哪一员国党大将又被共党策反了,她不免问起谢寄生:“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我听人家讲,天下八成是要易主的,最近有没有人策反你?”

她虽然早已抱定了离开谢寄生的打算,但夫妻多年,三回救命之恩,她仍旧是盼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她试探着问:“听说舅舅在那边混的蛮好,如果你有投诚打算……”

谢寄生打断她的话:“女孩子家家的,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新上的电影不好看吗,新出的小说没有趣吗?”

他总是这样,像个父亲,又大男子主义。

常欢喜只好撇撇嘴,不再提起。

背地里,她却偷偷托妹妹给舅舅捎了一封信去,在信里恳求舅舅,若来日能取得胜利,看在自己与谢寄生夫妻一场的份儿上,盼望他能善待这个前外甥女婿。

常欢喜与冯春生约好私奔是在1949年的2月,1月底,共党打下了平津,战线推至长江,谢寄生驻守的郴江城就此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各方势力虎视眈眈,都想一口吞下这块肥肉。

常欢喜原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谢寄生的,冯春生却一再催促,说这是最好的时机,并且劝她说,常欢喜离开,或许对谢寄生来说更为安全。常欢喜这才勉强答应。

她和冯春生约好在电影院碰头。

打算黄鹤一去不复返的常欢喜,打扮一如往常,她什么都没有带,就像只是要出去看场电影似的。走出房间,经过小院,出乎意料的,谢寄生竟然在。

谢寄生独个儿坐在枇杷树下自斟自酌,风摇树影动,他的背影有些寂寥。常欢喜看着他,鼻腔无端有些发酸,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过去14年啦,谢寄生36岁了,她已经过了觉得人过二十便衰朽残年的少女时代,觉得36岁也还挺年轻,然而,多年征战,谢寄生的鬓边已经白发丛生,他血热少白头,白发本就比别人多。

她忍不住提醒他:“身体不好少喝酒。”

又看一看天色,明天多半要下雨:“这么凉的天也不多穿件衣裳,明天阴天,骨头又要痛。”

话匣子一开就难关上,想到从今一别再难相见,她的嘱托源源不绝:“我看药瓶里剩下的药对不上数,你是不是又偷偷背着我不吃药?我在垃圾桶里看到了蜜饯核,你不遵医嘱,不吃药还要吃甜,哪天把自己作死了就高兴了……”

谢寄生始终没有回头,他打断她的话,问:“今天放什么电影?”

常欢喜楞了一愣,幸好她早有准备,她回答:“白光和龚秋霞的《荡妇心》。”

话一出口,她就觉察到了不对。

常欢喜在1949年的3月抵达香港,一个月后,谢寄生也来了。

常欢喜在报纸上看到消息,郴江城和平解放,南京亦被解放。

谢寄生是如何在多方监视之下将自己偷运到香港,又是如何在多方周旋之中放下一切脱身而出的?常欢喜懒得去想,像他这样的人,总有通天的手段。

1949年的香港,充满了各种旧时代的残兵游勇,他们都曾手握重权,现在却只剩下一箱箱的银钱,大家都以香港为中转站,梦想着去英国,去美国,去花花世界。

1950年,曾经的上海皇帝杜月笙要去美国了,去之前,同孟小冬办了婚礼。

谢寄生也打算去美国,然而常欢喜却并不,她对谢寄生正式提出了离婚。

谈判在下午茶的桌子上进行,摆在常欢喜面前的仍旧是奶味浓重的咖啡和小甜饼,谢寄生轻轻开口:“你要想好,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钱,又没有营生,要如何生活下去?”

常欢喜却早已打算好:“我有出嫁时妈妈给的首饰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