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隔着一扇木窗,便也淡了。
兆夫人笑意渐深,“盈娘还是如此善解人意,难怪谢大人喜欢,费尽心思地留住你。”
柳湘盈无所谓地笑笑,“也许是吧。”
兆夫人道:“从前你开解我,只当是逢迎之心,如今想来也有点道理。”
柳湘盈眨了眨眼,“逢迎之心还是有的。”
兆夫人含笑,嗔了她一眼,道:“真当我养在家无所事事,只知庶务?”
“我家那口子可不是不贪图美色,纯粹有贼心没贼胆。自打谢大人来了蓟州,我是半怕半喜。”
“怕的是他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喜的是终于有人能治治我家大人。至于谢大人,若能投其所好最好,若不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一半人被推下船的道理。”
“也不怕盈娘笑话,若不是你的香,你这个人,我姑家表妹才是送给谢大人的第一份礼。”
兆夫人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间隙瞥了眼对面始终垂眸沉静的面容,心里有些打鼓。
有一句话她没说错,那顶轿子早就预备下,没有她就是旁人。
谢远岫的意思,便是轿中人的命运。
柳湘盈静静听着,不置一言。
她想起了那顶轿子,沉稳的车夫,粼粼地滚动过地面,像是压在雪上的声音,她昏昏沉沉地坐在里面,睡得很不安稳,帘子被突兀扯开。
不是记忆中的安全生分的距离,黑沉沉的目光不再隔着孙嬷嬷,梦中谢远岫欺身坐了进来,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下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心口沉闷,推开窗子,船上的人已经不见。
柳湘盈指了指自家铺子,问兆夫人:“盈娘的香,夫人真的满意吗?”
兆夫人点了点头。
柳湘盈:“还未曾问过夫人,为何喜欢雨后的气息?”
她添了一句,“只是好奇,毕竟还欠了您一份香料。”
兆夫人低头捏着帕子,想了想,“不记得了。”
柳湘盈又问:“去我家铺子的,都是哪些人?”
“那可多了。”兆夫人瞟了眼柳湘盈,“数得上数不上名号的都有,毕竟铺子里的东西'名贵',想要'高攀',就一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柳湘盈不打算在外久待,兆夫人原本想送她回去,被拒绝。
兆夫人也不多问,先差人去递了个消息便离开,似乎忘记船上的兆大人,气定神闲地回去了。
柳湘盈仍坐着,知道晚霞初初绽放,她才起身离开。
回到轿边,她看着一旁的人眼熟,下意识问道:“你是不是去铺子里请过我?”
那人面色涨得通红,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否认。
柳湘盈了然,“那就你吧,带着轿子回去吧。”
她说罢,便抬脚离开。
那人面色瞬间惨白,“夫人,不——”
可字还未出口,就被柳湘盈轻飘飘堵了回去。
“不回,现在就卸职。”
那人不傻,身子僵硬片刻后就想通,将其他人留下,自个儿咬牙赶着回去通报。
书房只有几位大人在,通判大人和其他几位早就在温柔乡里泡着。
谢六进来,在谢远岫身侧耳语几句,谢远岫面色不变,只摆手让他下去。
公务繁忙,疲于应对,知州跟谢远岫待了数日也渐渐熟络,此刻公务告一段落,他也有心调侃。
“可是京畿送来了家书?”知州看了眼谢远岫指尖轻点杯沿,忍不住笑问,“谢大人若是心急难耐,今日我们就不敢多叨扰了。”
“让大人见笑了。”谢远岫从善如流道,“虽不是京中传来,但的确是家事。”
场面静了一瞬,在场都是人精,在外另有家安置不是大事儿,也都知道谢大人从通判府领回来个风姿绰约的可人。
有点门道的早就打听清楚,先前多少使不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