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裴大公子所言,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都是以利为先之人。”

阿宝面沉如水,而白慕凉冰冷反问。

“葛力水坝被炸毁,公主殿下竟以为,我信是浮屠山所为?”白慕凉似是悲哀,又似是自嘲:“殿下真该好好想想,为何裴氏一开始,会选择与我蛮族结盟?”

一手被白慕凉钳制的阿宝,只能单凭右手搀着虚弱的孟观镜。

几乎站不住的她,用尽力气试图去听风雪里,震翅而来的希望声响。

但,这赤炎山巅的金殿里,空旷得死寂。

“弱与弱,相盟。”阿宝冷然道:“蝼蚁妄图赢巨兽,只能抱团。”

这时,有铁甲刀戈声,沉重逼近!

阿宝刚听出那是自山阶之下而来,白慕凉轻声道:“看来,黄金蝎发现了你盗我令牌,潜进金殿。”

第770章

全副武装的黄金蝎,眨眼间围剿而来。

而原本大半重量靠在她肩头的孟观镜,却突然喑哑道:“我想当回人,而非一件趁手的屠戮杀器。”

闻言,攥紧了暗藏于袖的金针,阿宝错愕。

孟观镜他,竟是清楚的。

蓦地,白慕凉抬手道:“请敕河夫人进蛭室,好生歇息。”

话音未落,一阵凌厉掌风袭来!!

而反手闪掉孟观镜这一击的白慕凉,迅速留意到孟观镜的后脊处,竟扎进去大半根金针。

这瞬间,白慕凉想起,花骨笛被毁,兰弥死时。

巫后曾经,憎恶又歆羡地感叹。大启那位帝阳公主,倒是极有医毒天赋,若有朝一日能与之交手,定是酣畅淋漓的一场死战。

直至此刻,巫后并未在场,但他倒是意外见识了,她们俩人的一战。

元老道与巫后一道炼出来的毒僵,却被公主找到了克制嗜血杀性的解法。

竟叫孟观镜不止找回了神智,更是瞬间恢复了可惧的杀伤力。

以掌为刃,招招致命,逼得白慕凉不得不提剑出鞘,动了真正的除敌之心。

金针入骨,痛意噬魂。孟观镜自知,为何阿宝偷偷攥紧了袖中金针那般久,却为何迟迟犹豫不决。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烧屋取暖。

风雪里,白慕凉的剑术愈发狠绝,而被孟观镜带着边杀边退向殿外廊道的阿宝,吹动玉哨!

见状,裴归尘突然意识到,他竟忽略了一事。

凤燃王怎可能放任阿宝一人独自涉险?除非,凤燃王早就安排好了接应阿宝的退路。

恰在此时,巨大的羽翼破开了风雪,啸吼着俯冲而来!

曾进楚越鬼蜮海的那头雪雕!!明明当时已重伤濒死,它竟捡回了一条命?!

一直旁观的裴归尘,终于出手,欲拦住阿宝。

却被孟观镜以身挡回,而来不及设防的后背硬生生受了白慕凉一剑。

剑刃穿心而过,痛意飙升顶峰的孟观镜,回头,笑着看向了山巅木栏。风雪冷冽刮过,她那敕河夫人打扮的珍珠面纱,随风而落向山雾间。

只能用四日的易容面具,时效已过。

而站在山栏边的那身月银的敕河裙,翩然如仙。

只见那生性桀骜的雪雕,却震翅掠过山栏,向她亲昵唳鸣。

翼背之上,则是黑袍猎猎作响的凤燃王,来接他的公主殿下回家。

孟观镜的视线跃过阿宝,看向漆黑的天幕,广阔无垠,是那般的随心所欲。

而风雪里,阿宝遥遥地望着他,只见他的黑发顺着发梢一点点变白,直到满头白发。

那身赤袍遮掩了他浑身的伤血,面容竟温和得,好似得到了解脱。

沾了剧毒的弩箭十连齐发,逼退了白慕凉,而黑袍权王将孟观镜拽上翼背!

和无路可追的黄金蝎一道,被留在山栏边的白慕凉,面冷如霜。

而裴归尘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恰好朝他直视而来的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