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年前的瀚海之战为时界,一旧,一新。

一眼审视,便是这三年来,北疆之外,蛮族疆域的侵袭变化。

黑袍权王一言不发盯着两幅新旧地图,面沉似水。

这些年来,派进蛮族王都的暗桩不断传回消息,点点滴滴融合,虽是不够细致,但聊胜于无。

“当年的瀚海之战,你将蛮族十六部打退到了北漠更深处。”晏海熄凛然摩挲着手中的骑兵木雕,再扫过眼前这一座战地沙盘,最终将目光冷冷定于沙盘上,那处插着小旗的蓝色瀚海。

其实,他始终有一不解。

晏海熄凛然道:“那一战,为何你突然收手?若是乘胜追击,明明再过两处戈壁,便是蛮族王都。”

“帝都朝堂,风向有阻。”闻言,黑袍权王将视线从蛮族十六部的辖图收回,“再往北打下去,便要打光大启库银此等理由一出,谁也不敢冒这般凶险。”

思及此,黑袍权王再次翻开书案的军报。

近来不断有加急回禀,青州的祁城外,屡屡有蛮族士兵挑衅。

甚至趁着浓墨夜色与风雪的遮掩,突袭城郊村落,烧杀抢掠,当真是愈发的无所顾忌。

如此频繁的骚扰青州边境,是蛮族在刺探北疆的虚实。

毕竟轩辕皇氏的夺储宫变刚过,说不准,太极殿的老皇帝,不,如今该说是,监国的帝阳公主,根本腾不出足够的心思来增防北疆驻军线。

因而,大启与蛮族的这一战,必然要打。

但一开战,血肉于铁蹄下,践踏为泥,

战场的凶险瞬息万变,根本难以凭一己之力掌控。

究竟如何调兵遣将,才能尽力周全,减少牺牲。不至于来年,让大启的老百姓面临饥寒交迫的窘境。

阿宝亦得拿捏这微妙的分寸。

是以,有一件事,就算他阻止阿宝亲身涉险,阿宝却依然亲自乔装打扮进了蛮族王都。

蛮族王都,一场当街袭杀,点燃了蛮族十六部的怒火。

但更令蛮族十六部隐隐不安的是,葛力水坝被炸毁。

蛮族所居之地,水,贵比黄金。

而那葛力水坝则是为秋冬时节的缺水所准备,水坝被炸毁,春日的雨水怕是不够支撑所有粮田灌溉,就连牛羊喝水都是隐患,更别提他们蛮族人日常所需。

而此变故,乌勒王若想追查幕后真凶,彻查所得的一切物证,再加上被俘的死士所供述,只会尽数指向一个真相,那就是浮屠山那位裴大公子所布局。

前几日,裴归尘被东宫禁卫送往祁城窦总督府时,西疆监视的浮屠山的斥候,便曾飞鸽传书,说是留在浮屠山的那个假裴归尘,遭遇了黄金蝎的伏击,可惜那人剑术颇高,黄金蝎未能成事。

这时,晏海熄若有所思:“眼下虽是风雪暂歇,但不知何时,这风雪又将骤然而起。”

“一旦风雪席卷而来,开战,北疆铁骑的伤亡,必定翻倍惨重。”

北疆的山林漠野,复杂难辨,他本就更善海战,于此地,自然比不上凤燃王的了若指掌。

“你打算,如何?”

闻言,黑袍权王摩挲着四四方方的檀盒里,静静躺着的北疆虎符。

它是,阿宝临走之前,留给他的权柄。

突然!藏书楼外,传来一阵怒吼嘈杂!!

“站住!抓住他!!”

第765章

刀剑厮杀声中,是熟悉的人影。

养在府中的那头老虎,嘶吼着扑向那道人影,也就是今夜这场暴乱的源头裴归尘。

但血盆大口刚张,便被裴归尘一剑击退。

“阿宝分明说过,他的手镣只她能解。”晏海熄眸色森寒。

而藏书楼的窗边,面无表情的黑袍权王,干脆利落地挽弓搭箭。

利箭破空,被围攻的裴归尘只听咻地一声,下意识跃身一躲的同时,眼角余光扫过那支银箭噌地钉进了他原先所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