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长公主有约定。”秦后郑重道：“她会帮我假死离宫，找到献灵帝古沉船里的那本《禹治录》，解开卦象里让我疑虑难释怀的那一诡象。待尘埃落定，到时，我定带着凤燃回北疆寻你们。”

“若是，真如骜二哥所猜测的，王兄他没死。那我定是不惜代价，也要找回他。”

秦家于我有恩。

秦后遗信的开头，便是如此一句。

很多年前，秦王妃在永夜城郊的老林里，捡到了一个弃婴。

长子因帝心猜疑，才过十二，便不得不被秦家留给太极殿做人质。

而秦王妃一直未能再有孕，这些年来，这弃婴像是天赐的安慰，给了秦王妃继续活下去的支撑。

“这孩子往后啊，是北凉秦家的掌上明珠，矜贵着呢。”老秦王乐呵呵抱着小婴儿，逗得她咯咯直笑：“夫人，本王看，秦矜，便极好听。”

春夏秋冬，花开雪落，襁褓里的哭泣婴儿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北疆少女。

但秦矜的年少记忆里，北疆总是烽火不断，好像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散不开的血气。

春秋至少是暖和的，但到了隆冬，连月的鹅毛大雪，覆了一层又一层。

她，总能听见秦王妃的叹息。

秦矜知道，那是为了总在战场受伤的父王，还有远在帝都为质的王兄。

变故发生在那年冬日，格外寒冷，但那片桃花林，竟开了。

蛮族偷袭了青州祁城，劫掠府库存粮还不够，甚至开始屠城。

彼时，蛮族领军的是二王子乌勒。此人是蛮族百年难见的行兵奇才，亦残暴冷酷。

老秦王率军退敌，却中了乌勒的陷阱，孤军无援，最终只剩半幅身躯被送回北疆军营。

而太极殿，经此一役，终于收敛了对秦氏的猜疑，亦为了稳固北疆的混乱局势，驱散笼罩的百姓头顶的惶恐阴云，太极殿放了秦王世子回北疆。

熏了香，等着秦王妃睡着后，秦矜女扮男装率了王府亲兵，直奔了城外。

近来，因老秦王骤然身故，北疆马匪日渐增多。

商旅间，向来消息传的极快。若是她剿灭马匪的动作一迟，商旅被劫掠的此数一多，必定不愿再踏足北疆行商。到时候，北疆那些做小本生意的老百姓们，日子便愈发艰难。

一切都很顺利，马匪被抓。

但押解马匪回军营的路上，却遭遇了另一伙马匪的伏击。

生死瞬间，漫天风雪里，墨袍仗剑的高大男子扬鞭策马而来，一人双剑，杀光了窜逃的马匪，捕获了为首的匪帮首领。

书里写的一见钟情，原是这个意思。秦矜想。

她顶着北凉秦氏嫡女的名头，这些年来，不乏北疆的望族公子上门求亲。

而好友亦常常好奇问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始终想不出来，但是适才只那一眼，她便有了他的切实模样。

就是他了。

旧信里，已是秦后的秦矜，难得语气活泼地写。

小凤燃，你都不知道，你爹有多难追。

为娘我连卦盘都拿出来了，说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爹还笑我乱学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套路。

但阿宝翻过旧信的下一页，秦后却话锋一转。

提起了曾为她腹中幼子算的那一卦。

而直至此刻，阿宝才恍然大悟。其实，秦后并非如宣王妃所说，无法看清幼子的命盘。

当年，秦后早知道卦象所指，是腹中幼子将有一死劫。

查遍古籍的秦后，最终发现只有启姜后留下的《禹治录》，才是她腹中幼子的一线生机。

但《禹治录》早在百年前，便葬在了冰冷黑暗的楚越海底。

刻下阴阳双鱼玉佩，秦后本打算再找到青玉龙钮方印，去寻献灵帝的沉船宝藏。

第708章

夜色里的风雪，透骨的冷。

脸颊被温暖的手掌心捧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