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伤口慢慢痊愈之后，长出的新肉，不断发痒。

恰如每一回他见她，总被细密而漫长的痛苦所裹挟，不得解脱。

光风霁月？清润如玉？温良和善？

像圣人一样的裴归尘？

那些，都不是他。

但眼下，他终于可以结束那种戴假面，在她面前假扮裴归尘的痛苦。

“所以，你留下来吧。”裴归尘小心翼翼抬手，将阿宝拥进了他怀里，“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凶残，如何暴戾，如何杀人不眨眼的坏。”

他在她面前，终于可以做自己。

裴归尘的怀里，明明像寻常活人一样有着暖意。

但被迫靠着他胸膛的阿宝，却仍觉出了透骨的冷。

与此同时，宛城西北，无名山巅。

当初被阿宝救下的章将军，数日前收到密信便一路从青州赶来。

此刻，气势汹汹：“禀王爷！神武营已集结！请您下令！”

但等了很久，却只等来一句反问：“章将军可知，何为白龙脉？”

“臣是粗人，不懂。”章将军干脆摇头，盯着山崖前伫立的那道精悍锋利的黑袍冷影。

而剑柄所刻的生死引，如它的主人一般，泛着森寒冷意。

再更远处，是山间荆棠，花动似落雪。

第663章

三年前，阿宝的婚事被第二次提起。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而就在那个微妙当口，老皇帝派了轩辕晤前往西疆宛城，调查一桩铁矿案。

那座铁矿出产的，是西疆独有的秘铁陨铁。

相比寻常铁块，陨铁更锋利，更坚硬，也更能铸造出精巧的军器、机关。

因此，那座铁矿的守卫森严，堪比军营。

可偏偏还是，铁矿塌陷，导致了将近百人的伤亡。

闻讯而来的县丞，在半个月后，更是一脚踩空，十分恰好地死于坠山。

太极殿的早朝之上，三皇子主动请缨进西疆矿山彻查，但震怒的老皇帝，却一反常态，挑中了向来被晾在一旁，领了个闲差的无所事事五皇子。

而暗地里，萧云峥亦奉萧皇后之命，替三皇子除掉所有不利证据。

思及此，黑袍权王眸色更冷，悄然将手中剑柄攥得更紧。

萧云峥赴死前，与他见过一面。

当时，萧云峥特意提起了这桩西疆铁矿案，“谁也没能想到，五皇子从前是敛藏锋芒，只待一鸣惊人。”

“五皇子查到了所有真相，萧皇后将手伸进了西疆铁矿，并暗中派了另一班矿工进山，之所以会有那场铁矿塌陷的惨案，皆是因过度过快挖掘而来。”

“目的，自然是……”

彼时的黑袍权王，捏着棋子，久久未动。

“但是，五皇子最终给出的奏折，却未提及三皇子，萧皇后。”

闻言，萧云峥眸色渐暗：“那是因为，我也确实毁掉了，对三皇子不利的证据。”

“轩辕晤查到的结果，只能给出一种，那就是铁矿的矿监，监守自盗，私下贩卖西疆秘铁进暗市。”

想起轩辕晤的冷笑，萧云峥眸底覆上了层阴霾：“他倒是不在意，只说，从未想过能一次绊倒萧皇后与三皇子，但我这种活在阴暗处的萧家人，想娶阿宝，便是白日做梦。”

一听这话，同样也被轩辕晤那样警告过的黑袍权王，竟是丝毫不奇怪。

“倒是，轩辕晤会说的话。”

话音未落，黑袍权王落下一枚棋，瞬间占了那一盘棋局的上风。

“而你最终，也确实没能拿下那桩婚事。”

萧云峥紧接着摸出玉棋：“当时的我以为，我与阿宝的婚事，必定是铁板钉钉，绝无可能更改。”

“可是如今再回想，老皇帝或许早就知道铁矿案的背后主使者。”

“只等着我们，斗起来，不死不休。”

话落，萧云峥落下了棋，却直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