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们的昭昭，两条命危在旦夕，竟不能叫她一怒之下，斩杀轩辕凤燃。

一如既往，她仍是坚持，必须查到真凭实据。

裴归尘眸色暗了暗，忍不住，道：“这些年来，凤燃王当真好运。数回身陷造反之疑，皆有你力排众议，坚持彻查，最终水落石出，还他清白。”

一听这话，阿宝看向远处书案的奏折，心事更重。

“蛮族虎视眈眈，更别说朝野各派势力，不乏心狠手辣者。”

“他们恨不得我走错一步，大启立刻生乱，再将我从太极殿那把椅子拉下来。”

阿宝忍着心口痛意，叹气道：“自然是得查清楚的，否则……”

“无罪而获死，这朝野内外，还有谁愿意臣服？”

闻言，裴归尘默然抬手揽住阿宝的腰，将她裹在他的狐裘里，带她坐在窗边看雪中的月亮。

阿宝往后靠着裴归尘，边抓着他的手研究掌纹，边疑惑：“其实经此一遭，我倒很是好奇凤燃皇叔若真要反，会是为了什么。”

裴归尘不得不承认，假造的谋反，总有破绽，但轩辕凤燃不会反了。

而阿宝绝不昏聩，只因功高震主，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人。

“或许，等我成为昏君那一日？”阿宝笑着转身，搂住裴归尘脖颈，亲昵道：“嗯，比如，美色误我？裴哥哥你这般好！若你当那妖后，说不定我还真当昏君了呢~”

“你不是，你永远不是。”裴归尘拥住她，俯身靠在她肩头。

“阿宝……”他极轻的一声叹息。

阿宝下意识觉得，皇夫不高兴，“你怎么了呀？”

“若有一日，旁人同你说，我有反心呢？”

闻言，阿宝想起了金蝰所言。

有那么一瞬，她莫名觉得不对劲。

但转念，又觉得是多想了。

“是有什么传言么？”阿宝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我会永远信任你的。更何况，将你困于后宫高墙里，本就是浪费你的才能。”

裴归尘心跳乱极，血雾里，他看着另一个前世的自己。

用白袍掩盖不堪的裴大公子，她信任的裴归尘。

光风霁月、握瑾怀瑜，都是他演的。

深陷绝望与自嘲的裴归尘，骤然睁眼。

胡家的密室里，徐樱惊喜落泪：“大公子您终于醒了！元老！快！大公子醒了！”

裴归尘循着匆匆脚步声，元沉寂小老头嘿嘿笑着。

“老头我果然，宝刀未老！”

“今日何时？”裴归尘那沙哑嗓子，如粗糙砂砾。

“十月初八！”徐樱抢先道：“大公子睡了大半个月呢。”

元沉寂小老头笑道：“倒是醒来的及时，正赶上替萧净月收尸。”

闻言，裴归尘咳嗽着，追问：“何意？”

一听萧净月，徐樱顿生不满：“那位张大人判了萧小姐凌迟，今日午时三刻。行刑。”

第634章

过道的尽头，狭窄逼乆的牢房里，小窗仅剩一缕微弱的浮尘光线。

萧净月隐约听见刀剑相击，然后是脚步声。

循声憔悴抬眸，看清来人，蓦地，她冷笑：“你是来炫耀，你赢了的？”

阿宝站在昏暗的牢房门口，只见萧净月脸色惨白狼狈，她突然便想起了前世的天盛皇后。

无数诗词传颂的贤德皇后，受天下敬重，温婉雍容，矜贵高雅。

深呼吸，阿宝平静道：“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给你预备的死法，并非凌迟。”

“怎么？你想亲自动手杀了我？”萧净月嘲讽。

闻言，阿宝看向萧净月满是血污的腕间，那枚黑镯几欲从她腕间滑落。

而既有萧净月伤口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再加上吊命等今日凌迟的药味，阿宝强忍着作呕，冷然道：“原本想着，算是积德，只借珊娘之手杀你，叫你死在裴归尘的布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