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好兄弟的桀漠神色，周烬猜道：“该不会你还记着徐樱吧？！我早告诉过你！当初海老头要杀你，徐长老救你的那一次，这些年你替徐樱收拾烂摊子早够了！”

“与徐樱，无关。”晏海熄觉得心口那道刺伤又开始疼，而手中的食盒重若千钧，“是我，迟了。”

周烬愈发不解：“什么迟了？”

晏海熄想起多年前，他被老皇帝送进西狱暗谍营。

最残酷的暗谍训练在深冬，天最冷的时候。

帝都的雪总是越下越大，没到膝盖。

他们整夜听着阴森的狂风怒号，醒来时，又听着西狱地牢里传来的审问犯人的刑拷。

那是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恐怖的惨叫声。

晏海熄是暗谍营一员，但他未曾想到，轩辕凤燃竟也是。

他记得校场相识，轩辕凤燃最在意的是，北疆军。

一次累瘫在淤泥地里，他终于问，为何？

一进暗谍营，便再也走不进日光。

轩辕凤燃沉默了很久，说，老皇帝猜忌他。

他这一辈子，大概没有机会真的进军营。

“小阿宝容易受伤，我需要掌控保护她的权力，而西狱，则是我靠近那权柄，最近的地方。”

晏海熄回想着围猎时，偶遇的小公主。

软软糯糯，被养的乐观开朗，笑起来眉眼弯弯，明亮又干净。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母族都曾经是显赫百年的大启后族，如今亦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所以他提醒轩辕凤燃，我们注定的，不得好死。

轩辕凤燃突然笑了，笑得很温柔。

“我不怕死，但我，要为我的小阿宝而死。”

西狱的暗谍营，实则是养蛊。

养出一批，无畏无痛无爱的怪物。

但，晏海熄和轩辕凤燃，俱是不曾料到。

小阿宝会偷偷躲在送菜的推车里，溜进暗谍营。

第545章

那一年，小阿宝即将过生辰。

为了捕到一头珍贵的火狐狸做围脖，轩辕凤燃进了这座山的腹地，瘴雾遍布的红枫林海深处。

担心小阿宝再来探望他，他失约。

轩辕凤燃拜托少年晏海熄，替他解释一二。

大抵是心有灵犀，竟真的那般凑巧。

轩辕凤燃前脚刚走，后脚，小阿宝便欢欢喜喜来了。

结果，却见到一个戴面具的陌生少年。

“？我小皇叔呢？”

“我是轩辕凤燃的好友，他嘱咐我告诉你一件事。”拿出轩辕凤燃留给他的信物，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色风筝，少年晏海熄言简意赅，便解释结束，“还有事，想问吗？”

话落，少年其实已后悔。

他这样冷淡，又怎配得到日光倾斜。

但小姑娘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有呀！”

“我想问，我们可以互换姓名嘛？我叫阿宝！”

少年晏海熄本就绷紧的心弦，忽然乱了。

“我，我是……”

身为暗谍，早已没有名字，仅剩的是，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里，被不断呼来喝去的号数，十六。

“我在家排行十六。”

“那我唤你十六哥哥，好不好呀？十六哥哥！嘻嘻！”

小阿宝笑得很是期待。

而少年晏海熄，却在那柔软的笑容里，看到天晴。

小姑娘裹得厚厚实实，扎着俩乖巧的珍珠圆髻，毛绒绒的狐裘下，是蓬松又柔软的漂亮云纱锦裙。

因进山艰难，小姑娘气喘吁吁的，鼻尖冒着小汗珠。

突然，正走神的少年晏海熄，却见小姑娘突然在她的小荷囊里翻翻找找，最后高高兴兴掏出了一盒膏药。

认真塞进少年的手心里，小阿宝才道：“它是白玉断续膏，疗伤祛疤，很好用的，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