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宝默然敛眸,心绪不安。

隔着一堵石墙的寮房里,萧家母子、兄妹,三人冷然对峙。

萧云峥紧紧攥住了榻沿。

江南多雨水,梅雨季节更是连绵十数天,阴冷潮湿丝丝入骨,腰椎旧伤的痛意几乎要逼疯他。

他也想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

而不是日日夜夜,只有母亲和妹妹,一遍遍说他是她们的支柱,他必须争气,必须护着她们。

过去数年,每回阴雨,他后腰旧伤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记得。

但,阿宝只见了一次他抹药,便记住了。

昨夜下了暴雨,见他被关的那间老柴房被雨水淹没及腰,她便猜到他的旧伤复发,痛得难以忍受。

她没有问,径直带他回了寮房,亲自为他扎针。

萧云峥黯然眼眸,慢慢变冰封,看向萧王妃。

“是你的儿子,配不上她。”

这一句话让萧王妃脸色骤变。

第299章

一瞬间,萧王妃失了她的优雅端庄。

她冲到萧云峥面前,抬手便用力狠狠给了萧云峥一巴掌。

她那涂了丹蔻的指尖刮过萧云峥的脸,在他左脸留下了数道血痕,其中最深的一道鲜血汩汩流出。

萧净月看着萧云峥脸上流血的刮伤,不由庆幸。

从小到大,每一回,母亲发疯哭诉咒骂,都是长兄倒霉。

站在一旁,萧净月默默不说话。

而萧王妃只顾着委屈控诉亲生儿子。

“若非你父王坚持,我绝不答应你进阿宝那小贱人的东宫!是阿宝那小贱人配不上你!”

听不得儿子向着仇人说话,萧王妃恨得咬牙切齿,失了控。

她和温媗一母同胞所生,凭什么温媗的命数那般好,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她只是区区王妃,见了温媗还得行礼请安。

温媗甚至只生了一个女儿,连皇子都没有。

但进了宫的这些年来,温媗却始终稳稳当着宫里的娘娘。

甚至她生的小贱人,竟成了威仪赫赫的大启储君。

“凭什么温媗能有那般好的日子?!”

“这些年,我在她面前,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都说,相由心生。

萧云峥原本是不信的。

但随着年岁渐长,他在亲生母亲和温娘娘这对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身上,看到了实证。

温娘娘神色通透,温柔平和。

但他的母亲,虽是保养得当,仍娇若春日海棠,却在这些年和府中妾室的阴狠相斗里,变得眉眼愈加难掩阴狠。

萧云峥漠然看着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又是那一招,望着他委屈的流泪。

“你父王他恨我!”

“萧燊他恨我!”

“他恨我拆散了他和温媗!这些年来,他为了羞辱我,一个又一个接那些女人进府,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萧云峥冷然看着从小到大,无数次发生的一幕。

母亲控诉了这些年父王对她的报复,又哭诉起当年。

“那年,他宁肯承认是他见异思迁,也要掩盖是我下药勾引的他。我本以为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不曾想,他是怕温媗伤心。”

“他说他担心温媗知道亲妹妹为荣华富贵算计她,受不住。”

思及此,萧王妃那委屈哭泣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的冷笑:“我倒宁愿他当年揭露真相,叫温媗看清楚看明白,是我抢了她的心上人。但萧燊他太狠呐。这些年他不废我,他要我戴着假面和温媗装姐妹情深。”

身居王妃之位多年,嚣张跋扈惯了的萧王妃,仍以为此处是她费尽心力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江南王府。

无惧隔墙有耳,萧王妃字字句句皆是放肆。

“他对温媗情深义重。”

“但我呢?哪怕是被逼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