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将满身修为凝聚成了最后九道时空碎片,把您和小殿下送出了虚拟时空,而他自己则永远沉睡在了宝莲灯里。”
他永远沉睡在宝莲灯里了?
得知真相后,梓菱有那么些想发.抖。
死死攥紧衣袖,她脸色泛白,近乎咆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见其情绪开始失控,出于对云苒的维护,黄天化来到门外,试图辩驳:“女君,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一语落下,黄天化背过身去,也忍不住红了眼。
风声渐促,吹得院角种着的芭蕉叶左右摇摆,落叶纷飞,在庭院里掀起如浪潮一般的“沙沙”声。
众人并未让承焱听到这些对话,以至于小少年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对兜头罩下的愁郁气氛甚感迷茫。
来到梓菱面前,他拽着那飘逸的云袖问:“娘亲,爹爹呢?”
像是突然想起他的存在,对方幽幽转头,眸底一片深寒。
这眼神就如她的装扮一样令人陌生,承焱不解,幼小的心灵头一回蒙上苍凉。
梓菱蹲身,凝视着面前人,却并未同自己的儿子说话,只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强劲的火系灵力在经脉间游走,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属于那人的气息。
不知是出于难过还是愤怒,她越抓越紧,隔着衣料都能看出对方的小手臂被压出了深深的凹痕。
同为人母,云苒不由得颦眉,轻声提醒:“女君……”
承焱脸色发白,却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娘亲,轻……轻点,好疼。”
他的娘亲素来温柔软糯,何曾有过这般严厉的神色?
疼得红了一双眼,承焱诚惶诚恐,并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缓缓将人松开,梓菱站起身来,仍旧未置一语。
带着满身冷寂,她径自走下台阶,迈出了羲和轩。
远山朦胧,飘着一层淡淡薄雾,天际夜色苍茫,犹如浓墨洇染。
约莫两个时辰后,泰山的圣母殿前,黑压压聚了两队人,泾渭分明。
“女君这是何意?”听闻对方来势汹汹,泰山圣母立时现身见客。
端袖在前,梓菱沉声:“我夫君死在贵殿的宝莲灯里了,本君要带他走。”
闻言,泰山圣母皱起了眉头:“女君,宝莲灯乃我泰山的镇山之宝,万不可交付他人,还请女君节哀,莫让小仙为难!”
火光熠动,照亮梓菱逐渐覆上寒霜的眉眼,紧接着,她手中化出了青萍剑,身后的仙子见了,也都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器。
瞧这架势,是想要强抢了?
泰山圣母面色凝重,也立即让属下严阵以待,未有丝毫退让。
正是一触即发之际,黄天化从天而降,横在了二者之间。
“女君,我东岳对蓬莱有恩,咱们还是亲家,您就非得让黄某难堪么?”
虽说他也想把这灯给她,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梓菱望着他,眸中强势渐次淡了下去,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任意妄为。
可她会如此,到底还是因为悲伤过度。
水蓝色的衣裙在冷风中翻飞,梓菱收了长剑转身,双眸黯淡,似沉了一潭死水,再难被激起丝毫波澜。
她这副心如槁灰的模样,光是望及远去的背影,都让人顿生心疼。
静默注视了会儿,黄天化转身,吩咐道:“封上结界,尔等务必守好宝莲灯!”
“是,殿下!”泰山圣母颔首。
风卷竹林,雨打梧桐,溪流湖泊急流滚滚,游鱼蹿跃,蓬莱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这般声势浩大的雨了。
一顶结界牢牢罩在沙棠树林之上,林外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而林内风平浪静,灯火通明。
青翠葱郁,粗壮的枝干横空伸展,梓菱躺在老位置,照旧饮着沙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