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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又慢慢改变:他们显得羸弱了不少,连发火骂人都调低了音量,扫帚也不再落在葛画身上。只是苦了紫薇,她挨打挨骂渐渐多了。

葛画问陆老师,“我觉得除了紫薇,现在他们都有些怕我。”

老师说,“因为他们感知到你长大了。”

是吗?葛画并不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除了个头高了,身体壮了,打过一些比赛,在学校里再怎么低头闷声也被当成风云人物。闹过罅隙的葛桑甚至说自己,“你是咱们学校的明星,气场现在挺吓人的,就差戴一大墨镜了。”

她问妹妹紫薇,自己是不是现在变得吓人了?紫薇低头,有气无力地说,“是,爸妈都不敢说你什么,就知道说我的不是。”

“老师,我不觉得自己哪里变了。”葛画说。

那头最近和她聊得越多的松寒发来,“因为你脸上没有出现可怜委屈的神情,也因为你睁开眼观察自己的处境,坚定地做着自己认定的事。葛画,气场这玩意很玄乎,那是心性和见识,体魄和表情综合后产生的一种外在感觉。”

陆老师总能给葛画释疑。不过,外表再干练坚定的葛画还是会暗暗羡慕被家里疼爱的队友。她对松寒叹息一句,“老师,我有时挺羡慕同学队友,感觉他们真是被家里心疼着的。我妈因为我弟弟出门一周哭了好几天,我外出一个月她从来没打过电话来。”

正在整理宿舍的松寒听到桌上的震动后打开了手机,看到这条后她的心像被什么扯了下。咬了下唇,松寒告诉篮球少女,“葛画,人和父母的缘分是不同的。”

那头的葛画似乎在消化这句话,而松寒却早早领悟了这个道理。有些人,在出生后和父母的缘分就到了头。而有些人,注定会拥有一段凉薄的亲情。就像轻而易举地指着七八岁的自己,说出“就是生了这孩子,我爹妈在老家都抬不起头,要不他们还会愿意来H市?”

也像小学有次放学下暴雨,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母亲来接自己。天黑了后她冒着十一月的雨瑟瑟发抖地走到了家,母亲却说,“我知道你在等我送伞,可是松寒,你是女孩,不能总想着依赖任何人,你得自己想办法。”

也许母亲是爱自己的,只不过方法有些冷酷。因为她生了女儿,所以得用力将松寒培养得坚韧不拔又出类拔萃。也许父亲爱过自己,但父女间那点儿血缘缘分抵不过老家人的闲话,也盖不住爷爷奶奶的埋怨。

松寒想明白这个道理时和葛画差不多大。她当时在之岚怀里大哭了好几次,这两年才渐渐释然。

可葛画呢?松寒想到的是那个站在院子里沉默着忍耐挨打的女孩。

通风后,松寒关上了宿舍。舍友已经回了老家,松寒为了工作方便就在暑假时住家里。门锁在孔洞里转了两圈,加完保险她听到那声“咔嚓”声,手机也在口袋里震动。

“老师,我也觉得。可是,我觉得更要珍惜和自己的缘分。换作两年前,我压根不敢想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葛画的话让松寒露出了欣慰的笑,“真有慧根呢。”她说。

第21章

七月二十五日H市刚告别一场台风。松寒的母亲和几个同事约着外出旅游一周,她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原先住在家里时,早出晚归都似做贼。母亲对私企的加班制度极为不满,“这不是不把你当人吗?”其实那会儿也才晚上九点,松寒和小九他们负责中学生运动会的大球类推广项目需要加班,平时加班也不算多。

松寒推开窗户,老旧小区里的绿化带就是那一排滴着雨水的樟树,隔壁家还因为衣服没来得及收回去而传来几句夫妻争执。空气难得清爽凉快,松寒走出房门去厨房兼餐厅给自己糊弄了顿水果麦片拌酸奶作为早餐。说来奇怪,母亲在家时她多睡懒觉,独自生活时却精神自律得多。

手机又震动了下,松寒意外的发现是之岚。说“意外”,因为之岚一般不在这时候联系,而且她们之间安静了三天。之岚说,“我昨天回来了,正在你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