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想了想,饶过弯,又道:“也是,还是原原自己努力的功劳,但得偿所愿是好事,我改天就去庙里还愿。”说罢就又夸起宋原来。

周随之活到现在都没听过这么多好话,本来只是打算汇报下就了事,没想到最后这通电话硬是打了两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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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随之自此以后心情大好,而且像是要搞得人尽皆知似的,喜悦全都表现在脸上了。

盛祈安看着自己这个多年的老友,只觉得对方哪里不太一样了。

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的大老板。

......

更像是已婚男,还是怕老婆听老婆话的那种,仿佛每天唯一紧要的事就是和老婆报备。

盛祈安看着周随之那张根本不适合笑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差点以为周随之是被夺舍了,直到他借故去了两次周随之的家后,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进去之后,说是吓了他一跳也不足为过。

客厅里摆着一只想让人看不见都难的巨型玩偶熊,还有周围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玩偶,看着像是从娃娃机里抓来的,以及随处可见的奇形怪状的多肉。

盛祈安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周随之的家。

......热闹。

还是一种乱七八糟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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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随之一如既往上着班,宋原则去上大学。

周随之第一天见到宋原时,从未设想过他们二人会走到如今这步,可现在顺水推舟经历着,竟也意外地觉得还不错。

他活了快二十八年,心里清楚自己没干什么好事,但挑挑拣拣下来,唯独让宋原继续读书这件事,他做对了。

宋原虽然不住校,但仍保留着寝室的床位,所以课满的时候,几乎是一整天都要待在学校。周随之见不着,还跟从前似的,心里惦记,所以总是不请自来去找宋原,说什么也得看上两眼。

他手机里备着一份宋原的课表,以保证自己去的时候不会打扰到宋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是吃了几回闭门羹。宋原有时候是没课了,但也免不掉要忙其他的事,且没个预兆。

他这次没开车进来。他上回他来看宋原,没办法地将车停在院门口,说起来也算是不得之举,结果宋原说他太招摇,这样不好。于是他这回干脆走着进来,但总归是人生地不熟,晕头转向问了好几次路,才终于找对地方。

周随之见宋原身边的人,本还有些警惕心,但看着看着,倒觉得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当时和宋原在便利店打工的那位。

虚惊一场。

贺阳倒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

他只记得当时宋原病了一场,后又听说因为替他的班这事,那二人之间还闹了不小的矛盾。他说不清为何,竟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有些胆寒,就连搭在宋原肩膀上的胳膊本能地放下了。

宋原被贺阳拍了下肩,又悄声说了些什么,就下意识抬起头,在看清对方是周随之后,朝他淡然一笑。

周随之恍然。

他觉得宋原笑起来好看,甚至让他认为有些熟悉,似乎是在不经意间也见过这么明媚的笑容。

他想了想,最终想起他钱包中私藏的那张宋原中学时期的旧照片。

周随之又想起第一天见到宋原的那晚。

昏暗灯光下,那个坐在角落中,看上去怯生生、好像禁不起一点吓的宋原。

他那时好像也和如今一样,无论如何,总是能一眼看到宋原,仿佛他的目光就注定会被宋原吸引一般。

他还记得最初和宋原相处时,宋原总是哭,而且那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似的,一旦哭起来就止不住。

后来他才知道,宋原怕他,见他就如同见瘟神。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随之回过神时,如梦初醒。

宋原快步走上前,像是要将身体的重量都交于对方似的,一把抱住周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