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原平躺着，周随之便脑袋抵在宋原的肩膀，像是抱玩偶一样抱宋原。宋原也也不乱动，只睁着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周随之听着宋原的呼吸声，问：“睡不着吧？”

“嗯。”宋原应了声。

周随之叹气，缓缓道：“白天让你受委屈了，我爸他就那样，说话也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没受委屈。”

宋原其实并不觉得委屈，说到底周随之的家人并没有难为他，挨了巴掌的人也并不是他。他有些担心，于是试探地问：“......叔叔不会再打你了吧？”

周随之煞有介事地说：　“不会。我爸要是再打我，我妈就该打我爸了。”

“这么严重......”宋原信了这话，想想那场面好像更恐怖了，心想着这一家人的相处方式还真是......和睦。

“逗你的。”周随之笑了声，“太晚了，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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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人活了大半辈子，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在新年夜大半宿都没睡的着觉。

周父拿出烟盒，看着最后剩下的两根烟，默默点了一根。他依稀能感觉到，他儿子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并不是玩玩而已，可正因如此，他才会产生一种大劫将至的感觉。

他烟没抽上两口，便看见宋原晃晃悠悠地从楼梯走下来，没多考虑，就招呼了声。

“你过来。”

宋原一时愣住，却也只能走过去。

“坐。”周父道。

宋原隐约觉得不能坐，他坐下就会像等着被审问的犯人；可站着似乎也没好到哪去，和上课捣蛋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坏学生并无分别。

周父掐了烟，道：“坐吧，别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宋原听话，坐在对面，腰板挺得直。

无人开口。

......实在难挨。

宋原想着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思来想去，最终开口说了点应景的。

“叔叔新年好。”

“......”周父看了眼宋原。

新年好？

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父没想到宋原会给他拜年，一时竟显得错愕。他原本打算质问些事，可看着宋原这么老实，最终还是放弃了。

还是不要伤及无辜的好。

“嗯，新年好。”

“......”这回轮到宋原无话可说了。

周父未卜先知似的，问：“他是不是在你那屋呢？”

宋原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嗯。”

“不像话。”

周父压根都不用猜，就凭着他对他儿子的了解，就能知道他一定不会听他的话。说得确切些，周随之要是听了他的话，才是见了鬼了。

他又问：“我那混账儿子没个正经，是不是总欺负你？”

宋原紧忙替周随之澄清：“没有。”

“你不用替他扯谎，他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周父觉得这孩子太老实了，怎么看都以为他是被欺负的一方，“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威胁你，强迫你留在他身边之类的，要是这样，我可以替你作主。”

周父又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就能猜到他没干什么好事。”

“真的不是......”宋原连连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对我很好。”

“好？”周父仿佛听了什么漏洞百出的谎言一般，讥讽道，“得了吧，他还懂得对人好，他到现在还没局子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宋原没想到周父会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一时失语。

见宋原不说话，周父也知道是自己说得太过了，只能无奈叹气，问了同样的问题第二遍：“你......真的成年了是吧？”

宋原点头，“真的。”

而后，周父与宋原聊了许久。宋原要比他想的好说话，几乎是问什么就答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