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爱用香囊。
“赔礼我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冷淡的语气让花朝心头一滞,只觉得他太过狠心了些,生着闷气低头时,正看到他书桌上的几幅字画,卷轴已有些磨损,大概是昨日商溪竹闹得那一场弄坏了。
花朝默了默,黯然转身离开了。
见她这般听话,沈宸倒像是不怎么适应了,看着她的落寞的背影,他没来由地心底一抽。
沈宸看了看窗外消失的人影,又低头看向桌上的香囊,半晌才去换了衣服。
**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花朝趁着沈宸去了书院,将他的那几幅字画拿去了城中的字画馆,请了手艺最老道的师傅,重新裱过。
她要尽心将沈宸最喜欢的字画裱得漂漂亮亮的,然后送回去,就不信他还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花朝抱着裱好的三幅字画,满心欢喜地往回走。
因着太过于专注手里的字画,不想撞上了对面来人。
花朝愕然抬眼,顿时眉心一皱,站住了脚。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朝视为一生死对头的钟苏晚。
与钟苏晚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花朝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花朝出生在杭州,那时候她的爹爹还是州牧,钟苏晚的爹爹是刺史,论理钟苏晚该处处谦让花朝,奉承着花朝才是。
可偏偏花爹爹是个豪气干云的武将,素来不拘小节,与钟刺史又有兄弟之谊,所以钟苏晚从未有过因父亲职位低了一阶而产生谦卑感。
加上钟苏晚从小聪慧伶俐,三岁就能熟读三字金千字文,是杭州出了名的才女,所到之处赞誉连连,而花朝却是出了名的绝色花瓶……
在私塾中,因为功课巨大的悬殊,花朝没少受钟苏晚若有似无的歧视和压迫。
花朝心思纯净,那时候年岁又小,她还不懂“地位”给她带来的便利,所以从来没用身份压回去过,至今想来,花朝都十分懊悔!
如果这些心理上的压迫还算是小事,那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才是花朝的童年阴影,如今只要一看见钟苏晚,她都忍不住想起,又立刻拼命抑制住!可她想不明白明明父辈关系好,可钟苏晚为何私下总是欺负她。
比如此时。
为难
“花朝,你这般见不得人吗?怎么低着头走路?你看看那你哪还有一点世家大小姐的气质,我还以为是哪条小巷里走来的破落户,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钟苏晚噙着一贯趾高气扬的眉眼笑意,低低笑了起来。
她身后那几个素来跟她同气连枝的小姐也都笑了起来。
花朝抬眼,那一双水灵的眼眸闪闪发亮,笑得天真无害:“你的眼睛小,难怪看不清呢。”
钟苏晚眉心立刻一拧,死死瞪着花朝。
其实她的眼睛不算小,也不是什么一眼惊艳的大美人,只能算得上有几分好看。
可这样的好看在花朝跟前实在是微不足道,加上她盛气凌人的性格,有时候更加拉低她的容貌。
花朝就不同了,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论是一静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生气哭闹,都带着别样的迷人之处。
小时候大家都对美丑没有多大的概念,但是钟苏晚聪慧,也能从长辈的称赞,和同龄男孩总是把手里的糖果送给花朝看出花朝的特别之处。
尤其是小时候她喜欢的曹家大公子。
曹家大公子长她们几岁,虽然现在已经有些记不得曹公子的样子了,但那时候她们垂髫之年,曹公子已是舞勺之年,她和花朝都喜欢这个如玉的大哥哥,整日跟在曹公子身边,虽然曹家大公子温润对她们别无二致,但细致处钟苏晚总是能看出他对她们略有不同。
如今想来,都如鲠在喉。
钟苏晚轻蔑地挑了一眼她手里的字画,冷嗤:“怎么,草包也开始附庸风雅了吗?未免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