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硬生生将他的手拽了出来。

陈康展开检测单,仔细地读了起来。赵素云柔声说:“老公,可能是这个机构不准,测的结果乱七八糟的,下周我带小元再去另一家……”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被陈康一巴掌打倒在地。陈康连接两脚都踢在她的肚子上,力道之重,将她踹得翻滚到一旁。

陈慕元蹲下身检查母亲的伤势,陈康的第三脚就踹在他背上。他像一块只会挨打的石头,任由陈康落下沉重的拳脚。

陈康踹了他几脚,将检测单摔在他身上,进卧室拉开抽屉,抓了几把钱便摔门离开,不知上哪儿赌钱去了。

赵素云满脸泪痕地伏在地上,再也无力起身。陈慕元抬起手,擦了擦她的脸颊,搀扶她到床上躺下。

那天晚上,他洗澡时,发现后背挨打的地方又多了一大片淤青。

母亲房里静悄悄的,赵素云似是哭累了,睡着了。陈慕元站在屋外静静听了片刻,转回到自己房间,锁上房门,从枕头下摸出未用完的催化剂和针管。

他低下头,摩挲着冰冷的手腕,借着月光找血管。打完一针便扔进垃圾桶里,慢慢打到后半夜,打空了所有药剂,冷汗已把他浑身的衣衫都浸透了。剧烈的疼痛似乎像是从骨骼深处窜出的,幽幽释放着寒气。

他倒在床铺上,举起针管,细长的针头在黑暗中闪过寒芒。

一周之后,赵素云又带他去了一家以权威著称的机构,等待检测结果出来的半小时里,陈慕元恍惚中瞧见半空中的铡刀正在悠悠斩落。

这回拿到检测单,赵素云平静了许多,脸上浮现出认命的疲态。陈慕元了然她的情绪。在成长的过程中,他越来越常从母亲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惊醒之时,都想起母亲眼里浓厚的失望与悲哀。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忙于打工与学业,回家的次数便少了。赵素云极少与他联络,打来电话,也只是替他那个赌鬼父亲找他要钱。陈慕元挂断电话,依旧听话地给她汇款过去。

收到母亲的死讯,是第三年秋天的一个晚上。

屋外大雨滂沱。雨水冲刷过宽阔的玻璃窗,陈慕元握住冰冷的手机,麻木地朝门外走去。电话里的人声模糊不清,他的耳中只有噼啪的雨声。

赵素云的死因是自杀。深夜里“咚”一声巨响,四楼的高度,颅内大出血,街坊帮忙打了急救。车来时,人已经气绝了。

葬礼简单朴素,只请来了相识的邻居。楼上楼下几户人家正在商量卖房搬迁,都说女人死的不吉利。

陈慕元抱着母亲的遗像,正和邻居说话,陈康咬着烟,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前。陈慕元止住话头,抬头看他,陈康说:“这个月的钱,别忘了打过来。”

陈慕元僵硬地看着他。陈康突然发现他的样貌和遗照里的女人十分相像,眼睫纤细,瞳仁漆黑,透着沉沉死气,一看就让人心头暗惊。

他把烟头烫在陈慕元的肩上,重重地推搡了一下:“臭小子,你他妈什么眼神?有你这么瞪你爹的吗?妈的……跟你那婊子妈一个德行!”

赵素云的遗物中,值些钱的首饰已被陈康拿去卖了。陈慕元整理过后,在她的手提包里找到一张火车票,出发日期是下个月,目的地是他的大学所在的城市。

他在郊区陵园买了一块墓地,将赵素云的骨灰盒安葬在此处。

邻居说,赵素云跳楼之前,正在和陈康吵架。两人甚至在窗边动了手,闹出很大动静。一个常年被Alp 蛧 ???????? : ?? ?? ?? . ?? ?? ?? ?? . ?? ?? ?? ha丈夫家暴打压的女人,被骂了几句重话,一时想不开跳了楼,也是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真相并非如此。

数年前那个分化成Beta的夜晚,陈慕元自虐似的注射药剂,在胳膊上留下无数青紫的针眼,忍受着那非人的痛苦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等来母亲的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