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像是轻轻抵住了什么,他猛然睁眼,看到了婆娑的树影。清新的空气穿过树隙覆满口鼻,日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

还带着十分真实的灼热。

好像……是在家门口的树下。

每次父亲出去行侠仗义时,他都要躺在树下等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然而自从父母双亡后,不知过了多久,他都没有梦到这一幕。

他对父母的所有记忆,全被铺天的血色、冰冷的刀光,悲惨的哀嚎所覆盖。他更不敢梦到这一幕,仿佛只要朦胧地看见了双亲的影子,他就会沉浸在这里的温柔,忘却他身上的血仇,只愿,长眠不醒。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胸口,带着痒意滚落到下去。

他正要去捡,突然,似乎有人在他的脖颈上吹了一口气。

江冽猛然惊醒!

他杀戮无数,受伤无数。每次醒来身体比神智反应得更快。五指张开,横刀一斩!

静,静得能听到周围的虫鸣。

也能听到格外急促的呼吸声。

一缕黑发从他的眼前飘落下去。

他睁开眼,米丘衣衫不整地挤在他的身边,面色赤红,震惊而又迷茫地看着他,断发散乱地勾在脖颈。

江冽皱眉。

米丘这才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先帮他把衣领拉上去,却将他的衣服抻得一团糟。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刚才就是在门口睡觉,没想到一醒来就、就在你身边。你不要误会……”

江冽微微移开视线。

她这才想到自己,赶紧整理衣裙,格外狼狈又难为情。

她懊恼地咬唇,连退几步。然而这几步摇摇晃晃,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她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缩回墙角。

“我真、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可能是昏了头了……”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眼神也不敢放在他的身上。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发丝混着汗水蜿蜒在脖颈,月色也压不住她脸颊上的红,紧闭的双眼盈不住一丝羞恼的晶莹。

江冽紧紧盯着她,手放在刀上,一刻也不放松。

此时夜风呼啸,撞得破锅破碗叮当作响,欲摧毁最后一点火星。凉意如霜一般覆盖了整座破庙。米丘缩在门口,裙角飘荡,她抱住臂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你放心,我今晚不会再睡了,我保证不会过去,打扰你一步。”

似是怕他多想,更加向门口挪去。她尽量减少存在感,然而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却怎么也藏不住。

江冽坐在里面,虽有凉风但毕竟比门口好了不少。他看了看自己被揪得微皱的衣衫,握着黑刀的手动了动。

也许是难得被火光的热意影响,他竟梦到从前。以前屠戮过后,每每习惯与黑暗孤寒作伴,竟也忘了人间炊烟的样子,也忘了人逐光追热才是常态。

指尖一抬,内力催着最后一点火星。霎时间,火光摇曳,破庙又温暖了起来。

米丘紧皱的眉头一松,眼帘逐渐开始贴合,抱着的臂膀也缓缓松开,直到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江冽看了一会火光,再度闭上眼。

修罗木的枝干早已燃尽,庙内只有最纯粹的温暖。米丘缓缓睁开眼。

妈的,吓死她了。

刚才这家伙出手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读档。好在自己反应迅速,装作忍受不了寒冷迷迷糊糊蹭到他身边的样子,这才过关。

是她大意了,只注意到他愈合能力超强,却忘了他因为蛊虫的原因,身上有一定的抗药性,没等到天亮就醒了。看来下次还得加大药量。

“宿主,天已经快亮了,还要读档再爽一回吗?”

“……你看我爽得起来吗?”

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兴奋又是惊吓的,她没病也真被折腾出病了。

“算了算了,爽过一回就得了。”

她再存了一次档,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