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一)(2 / 3)

傅云洲抬眸,眼神慢悠悠地落到辛桐的衣角,又挪回自己的掌心。他的嘴唇打开一条细缝,又闭合,显然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

她为易修出现,谁都清楚这一点。

待到灯光渐暗,话剧快要开场,傅云洲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辛桐。

有什么事送走易修后再说,她发。

傅云洲回:好。

她的冷漠……平静如海。

第二次看这出话剧,辛桐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后背倚在软垫,半个人躲在黑暗中,不知何时挨着季文然的肩膀睡去,再醒来,是因为台词——“不,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心里的我。就算我死了,被肢解,被做成雕塑,变成标本,你也还是爱!”

舞台上惊雷般的哀泣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身侧的季文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他似是察觉到心上人睡醒,眼睛没转,掌心摸到她的额头,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碎发。

“文然……”辛桐低低地唤了声。

“嗯。”季文然应。

“对不起,没请假就旷工了。”辛桐道。

季文然停顿片刻,说:“没事,老傅帮你请假了。”

辛桐不知道傅云洲以何种理由应付的季文然,故而不敢多说,只往他的身上挨得紧了些,清新的木香徐徐传来。

“晚上来我家住吗?”季文然偏过头看向她,小声问。

“是有好吃的还是有好玩的?”辛桐挑眉,调侃道。

季文然皱皱鼻子,抬头继续看向舞台,耳根泛起一抹被戳破的红晕。“爱来不来。”

“过几天可以吗?”辛桐问。

“随便你,”季文然急匆匆地说,“我才不在乎你来不来。”

口是心非的家伙莫过如此。

辛桐坐直身子,侧面瞧见萧晓鹿还在睡,猫似的缩着,供在徐优白的臂弯中。再往右边看,隐隐约约是傅云洲的半张脸。

他面容恍如一团模糊的墨。

辛桐收回停留过久目光,悄悄叹了口气。上回这样坐着,两人已然要和解,可兜兜绕绕一圈,她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对峙局面。

倘若他对她多点尊重,也不至于走到眼下这个地步。

快结束时,辛桐借口说要去洗手间,提早离场。

江鹤轩等在门口,见辛桐出来,随即迎上去。“走吗?”

辛桐摇摇头,“要等易修出来。”

江鹤轩毫无意外地笑笑,说了句:“你很在乎他。”

“他人蠢,不比你们。”辛桐瞥他一眼,长而柔软的睫羽忽得扑闪,如同一滴水落到干燥的肌肤。

随着人潮涌出,嘈杂的谈话声涌动在寂静的冬夜。三步并作两步从人流挤出的萧晓鹿猛地从身后一把抱住辛桐,熊猫抱竹般搂住脖颈,歪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修罗场警告,傅云洲要出来了,季文然也要出来了。”

辛桐轻轻拍了下萧晓鹿的手背,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

她转身,看见了追着萧晓鹿出来的徐优白,以及他身后的傅云洲。季文然在最后,他低着脑袋,忙着拿指甲抠奶茶上的塑封。

江鹤轩挡在辛桐面前,这是两个男人自酒会后的第二回正式见面,他再次伸出手,面上一派轻松。“您好,江鹤轩。”

傅云洲盯了他两秒,才漫不经心地伸手,“傅云洲。”

两手相触的一瞬,宛如猛兽在弥漫着浓雾的森林相逢,彼此的嗓间发出警告的嘶吼。

辛桐正打算说话,却被刚从后台出来的程易修叫住。他快步走到辛桐面前,张开结实的双臂抱住她,毛茸茸的头发在脖颈蹭了蹭,字里行间满是撒娇:“啊,好久没见到你了,桐桐有没有想我?”

“你快松开。”

“不要,你先说有没有想我。”

辛桐服软。“有,想你,特别想你,想你想到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