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普通军汉纵有异心也难成大事,在这等情形下未必还肯听从世家命令。指望他们献城已无可能,李家又没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现在则处于左右为难之中。
李渊并非不知兵之人,自己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只不过这位唐国公行事太过沉稳,根本不想冒险。昔日杨玄感一路顺风,结果只打了几个败仗就如风卷残云一般被人连根拔起。李渊显然也不想重蹈覆辙,因此不敢派大兵攻城,就是怕吃败仗再折军心。可是在徐乐看来,现在这等情形,对军心士气影响极坏,再不做点什么,那些外来归附的军伍难免心生异志。再说这几十万百姓也如同一口悬于头顶的利刃,他们不能上阵厮杀,可是吃的不比普通军汉少多少。就算倾晋阳所有,也不可能长期供养这几十万张嘴。
长安城没了百姓,已经成为一座死城,不利于久守。可是李家背上这几十万张嘴的包袱,更是不能顿兵野外与阴世师做长久之战。此时此地生死一发,非破釜沉舟舍死一战不可。只是那位唐国公显然是下不了这个决断,容忍长子在军议时说些废话,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什么有用的话可说。
徐乐看看帐外,心中暗自盘算:这决断李公不肯下,怕是只有请老天帮他来下了。这样的大雨太过反常,李家的粮道不知还能维持多久。等到军中无粮之时,李公再如何钝重,怕也只能拼死一战。
第五百六十九章 雄都八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纵然此番关中大雨来得反常,但总归不会一直那么下去。雨势一如大隋国势由盛转衰,零星雨点落下挡不住人,自晋阳出发的庞大车队终于自林中走上驰道艰难前行。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两军交锋钱粮为重。将兵之人都明白粮为军中根本的道理,冲锋陷阵折冲御侮的猛将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粮草支应,任你是铁打的好汉,用不了三五天也饿得没了气力。
李渊并非不知兵之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积蓄粮草,为谋夺天下做准备。昔日大业天子征辽东,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槊并衣资、戎具、火幕,人别三石已上,重莫能胜致。下令军中:遗弃米粟者斩!士卒皆于幕下掘坑埋之。
这等愚行李渊自不肯为,是以前军所携辎重有限,主要辎重都自晋阳府库支应,靠着水运之便,把粮草运往前军。留守晋阳文武头等要务,就是保障前敌粮草无匮。倘若前线军中断炊,不管李渊怎样仁厚,都免不了大开杀戒。
承运粮草的差事并不易承付,与前敌厮杀相比,也容易不到哪去。光是征发民夫调度人手,保证把粮食尽可能运到前方,不浪费运力也不至于损耗太多粮米,就不是寻常军将能干的差事。
当兵的多是直性子,提刀厮杀乃是家常便饭,筹划调度非其所长。把这些事摆在他们面前,就足以让这些军汉头大如斗,更别说让他们想办法调度解决,那就更是强人所难。所幸李渊名声在外,北地豪杰纷纷来投,这其中藏龙卧虎,自然也少不了能胜任这等差事的干才。此次负责承运粮草的军将柳臣就是其中之一。
柳臣貌不惊人艺不出众,与晋阳城中一干虎狼之士相比,不论马术骑射还是耍矛舞槊都拿不出手。但是他一手能写会算的本事,外加那份细心,以及调度统筹之能却少有人及。乃至于一向看不起寒门子弟的刘文静也对其赞不绝口,加上柳臣自己长袖善舞懂得逢迎上官,未过多久便被刘文静收纳为私人,随后又举荐于李建成。此番李建成特意把柳臣留在晋阳为李元吉效力,便是借重他的才干,以保证军食供应无缺。
柳臣的表现也不负众望,前线那许多兵马每日所用不赀,在柳臣调度下安排得井井有条,未曾闹出半点乱子也不曾耽误时辰。李元吉素来好武,对于柳臣的本领未曾放在眼里,但是没人搅扰自己练武射猎总是好事。因此便把所有的差事都扔给柳臣,自己跑去逍遥,柳臣出身寒门,祖上乃是开酒楼营生,自己从小就帮着跑堂帮工,因此学了这身本事。兵荒马乱酒楼自然开不下去,柳臣也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小小掌柜,来晋阳投军,就是希望搏个富贵回去,这等大好机会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