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上去,玻璃上染了半枚血手印。
最后关头,84号进球,如浪潮的欢呼声中,图坦臣不由站起身鼓掌。场上头盔乱飞,埃斯特与她的队友们抱在一起,加西亚搓她的小脑袋瓜。礼花洒落全场,双方队员握手拥抱,和埃斯特打过一架的92号选手拿来无菌棉球为她擦拭伤口,给了她一只和自己同款的创可贴。
“啊,挺可惜的,那一队表现得很好,她们的门将和后卫都特别厉害。”昆西叉着腰站起身,“虽说是表演赛,但水平还是挺高的。84号爆发力强,不能持久,她们应该一上来就撵着她不放。埃斯特的耐力、射术和速度都很好,很灵活,但经不住冲撞,叁人夹击,她绝对跑不了。”
“你还有没有人性?”图坦臣痛心疾首。昆西莫名其妙。
记者纷纷场地,双方队员合影。昆西带图坦臣过去凑热闹,瞧见加西亚的配偶姗姗来迟,大概是知道丈妇今天会和人打架,恐怕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直到比赛结束才入场,小姑娘撅着嘴,明显不开心。
“——很多时候,生育的时候,死亡的时候,像今天这样从事体育活动、挑战自身极限的时候,我们不难发现,人距离动物并不远。人性自发而有限,理智与野性并存。这种野性被认为是有魅力,因为分娩的创伤与痛苦限制了上帝的全能,直面创伤与痛苦则肯定了人的自由意志与责任。”加西亚正在接受媒体采访,她摘去头盔,戴上眼镜,看上去还挺有文化,但她说的话听起来却是迈凯纳斯的口吻。
昆西抬手同她打招呼,加西亚笑着点头,随手指了下埃斯特的方向,接着道“正因如此,女性的疼痛与不适、每月规律的出血,母亲分娩时经受的对其‘人的尊严’的冲击,母婴分享身体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她需要面对的肉体、心灵与精神层面的巨大颠覆,这种种‘不体面’、‘不优雅’、‘不高贵’,正是催生出责任与宽容的原动力。我相信‘不败雌心’运动会最典型地代表了人性区别于兽性与神性的,独特、自由而珍贵的部分,正是这样一颗雌心,使人类得以成为万物灵长。”
埃斯特与自己的姐夫坐在一起聊天,运动过后她满脑袋冒蒸汽,皮肤看着粉白粉白的,简直不像个女孩儿。十二岁的撒迦给了小姨两个焦糖布丁,被又亲又抱地好一通夸给哄开心了,现在正满场撒欢儿,找几位冰球明星合影。
“嗨,昆西。还可以吧,对得起你抽空来看比赛吗?嗯?”埃斯特同她打招呼的动作很随意,在看见图坦臣之后才站起身。
“埃斯特,嘿,抱抱。这一场下来,瞧你快被人撞散架了,真可怜,小可怜虫。”昆西同她拥抱,转过身介绍道“记得我弟弟吗?图坦臣,一直在海外留学,念全日制寄宿男校。你们没怎么见过,是吗?我告诉你,他在高级中等教育大考拿到九分,被首选大学录取。他的大学排名比你的都高。”
“不,那只是艺术系的全球排名。”图坦臣尝试纠正昆西,未果,看向埃斯特微笑着望他的双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道“别听我姐姐的。”
“你好,图坦臣,恭喜你。”埃斯特亲亲热热地握住他,自我介绍道“埃斯特·佩纶尼斯·普利希。小时候我同你也像你同昆西那般亲近过,你太幼,都不记得,我也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再没见了,只常听拉德姨妈说你非常出色,在同龄人中总是最优秀的那个。”
后来再回想起那一天,图坦臣只记得她的手心微微发凉,有一点湿,有茧。
她是老教母叁个女儿中唯一没有家室的那个,男孩儿都更爱议论她些。普利希家的女人善用枪是事实,然而将主语换成埃斯特以后,听上去总好像有些不成样子。她虽未成家,男伴不少,专事媚人,围绕身旁,久居高山半岛且爱看花边新闻、娱乐版块的少男是这样跟图坦臣说的:当红的明星艺人爱往她身边凑,难道顶级豪门的大少爷就不贪图她了么?遑论你只是专注自身发展,没有谈情说爱的欲望,就算你真是性冷淡,再不济,是个天阉,叫她握住了,也要攥出一手的爱水来——真这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