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化没想到黑脸男人下手如此之狠，他收住了叫骂的嘴，伸手摸了一把脑袋，黏糊糊的全是血。

他怔了一怔，回望一眼黑脸男人，骂道，“唐黑子，你狗日的找死！”

黑脸男人闷不作声，照着薛文化的脑袋又是一下子。薛文化两眼一黑，身体一软，瘫到了地上。

唐宝林见状，知道黑脸男人闯下祸了，大喊道，“唐黑子，你个舍种！你怎么敢这么打人！”

钱锋意识到不对劲，他三两步冲出屋子，看到曲着身子倒在地上的薛文化，又看了看举着沾了血的砖头的黑脸男人，大喝一声，“住手！”

唐黑子看到钱锋身上的警服，怂了，身子顿时矮下去一截。唐黑子说，“是薛文化先打得我。”

钱锋指着他手里的砖头说道，“赶紧把它扔了！”

薛文化捂着脑袋挣扎着说道，“不能扔，让他拿着。那个是他作案的凶器！”

唐黑子一听这话，吓得手一抖，砖头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去医院？”钱锋问道。

薛文化眼睛提溜了一圈，反问道，“是先去所里，还是先去医院？”

“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走，先跟我去所里。”

“我怎么没有大碍，我脑袋都被开了瓢了！你瞅瞅这是什么，这是血！我怎么就没有大碍了！”薛文化激动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好好好，那你先去医院。能站起来吗？”

“我去医院的钱谁掏？”

“我看你贼头贼脑的，就没憋什么好事。都跟我去所里，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在派出所里，钱锋看了两人的身份证。

“你真叫唐黑子？谁给你起的名字？”钱锋看了一眼唐黑子，真是人如其名，不禁乐了。

“老子给他取的。”薛文化哈哈笑道。钱锋给他拿了条毛巾，钱锋正用毛巾捂着脑袋上的血窟窿。

“薛文化我操你妈。”唐黑子骂道。

“不是你老子给你取的吗？好赖话听不懂吗！蠢得跟头驴一样。”

“都把嘴闭上。”钱锋敲了敲桌子，“为什么打架？谁先说？”

薛文化赶紧举起了手，“我先说！当时那个唐宝林拿铁锹要拍死我，被我躲掉了。然后唐宝林就指使唐黑子打死我。我一动都没动他。就是这么个事。”

“你有什么要说的？”钱锋又问唐黑子。

唐黑子摇了摇头。

“那就再往前头说。你们俩去村委会干什么去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瞎伍原本欠我 500 块钱，说好了头年前就把钱还上了的。结果，人一下子就没了。但是人死账不烂，他该我的，我就只能拿地里的庄稼抵一部分了。剩下的那部分，我只能伸手朝土地要了。我拿他的地抵账，总行吧！”

“你说瞎伍死了？他怎么死的？”

“我什么时候说瞎伍死了？我可没说！”

“你说人死账不烂！你说了。”唐黑子这听得倒是仔细。

“我就是说得那个意思！我可没说他死了！他干啥去了，我一点都不知道！”薛文化又要跳起来了。

“瞎伍大名叫什么？”

“唐少伍。眼睛瞎了一个，所以都叫他瞎伍。”

“行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这个脑袋还要去医院吗？我看伤口都快愈合了。”

“哪里愈合了！你看看血还往下流呢！”薛文化又要原地起跳。

“你了猴子托生的吗？怎么动不动就跳！把嘴闭上吧，去医院！”

薛文化头上缝了十八针，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躺在医院干净柔软的病床上，斜睨着拎着果篮站在门口的唐黑子，冲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钱锋是向阳村的责任片警，他自然有调和村里矛盾的义务。这种打人的事情，抬抬手就能过去的，没必要搞得太过火。

钱锋装作没看见，摆着手让唐黑子赶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