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看到唐天正点头了之后,笑了一下,“不回去了,死外头得了。回去还给人添麻烦。”
“继续找?”
“也不打算找了。过去这么些年了,人变成啥样都不知道了。”孙发无奈地一笑。“就算找着了,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那就不找了。干了这一杯,跟过去说拜拜。”唐天正说道。
孙发苦笑一声,问道,“你说人会不会变?”说完又自答起来,“肯定会变。谁不会变呢?你看我,我原来是……”说到这里,孙发仰起了头,陷入回忆中去。突然他抹了一把眼睛,哈哈笑道,“我原来是个演员,哈哈,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唐天正被他逗乐了,“你是演员?真是演员?”
“真的,原来在横店当群演。我最擅长演日本鬼子了,上来只管挨枪子儿,哒哒哒哒哒,然后往地上一栽,等着导演喊咔……我女朋友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她也是个群演……”孙发叹了一口气,“她被导演喊去陪酒,被人使了坏,染上了毒瘾。现在想想这些王八蛋真该死!我真该去弄死他们。”
唐天正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酒话,便神秘地说道,“我是个杀手,你想杀谁,你告诉我。”
孙发瞪大了眼睛,拿手指着他,“对对对,你说过,你是个杀人犯。”
“不不不,我是个杀手。是杀手,不是杀人犯。”唐天正笑着纠正他。
孙发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是杀手,我是日本鬼子,你把我杀了吧。”
……
说话间两瓶酒喝完,唐天正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的脑袋和手脚都麻了,筷子都捏不住了。他扶着凳子挨到沙发边上,一仰脸躺了下去。
这时候孙发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扶着那个浓妆的女人来到了沙发边上,冷不丁猛地一推,嚷一句,“叫她陪陪你!她可带劲啦!哈哈哈……”
浓妆女人没设防,一下子扑到了唐天正身上。她迅速爬了起来,冲着孙发的脸啪啪抽了两嘴巴子,恶狠狠地骂道,“姓孙的,我操你大爷!”
孙发被抽得失去平稳,撞倒椅子后躺到了地上。孙发哈哈大笑,指着浓妆女骂道,“婊子,哈哈,臭婊子!”
唐天正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窗户外边阳光正好,一缕阳光正铺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唐天正坐了起来,感觉头痛仍未褪去,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他发现从窗户的右下角伸出来一个红色的教堂尖顶,背景是一片被大雨洗涤后的湛蓝色的天空,漂亮极了。
唐天正瞅着这个红色的教堂尖顶发了会愣,把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捋了一遍。忽然想起了昨天的酒局和孙发,赶紧环视了一圈屋子。
屋里子仍然是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速食品的袋子盒子,被象征性的拢成了一堆;桌子上摆着昨天吃剩下的汤汤水水,一只空酒瓶子在桌角立着,另一只不见了踪影。唐天正莫名有些好奇,他四下里瞟了瞟,发现挨着门边的墙上有一处撞击的痕迹。他站直了身子,在门边上看到了几块碎掉的玻璃碴子。
“孙发!”唐天正喊了一嗓子。“孙发!”
没有人答应,孙发已经离开了,浓妆女也不见了踪影。
唐天正也很快离开了。
自那以后,唐天正再也没有见过孙发。听说他爱上了一个越南的姑娘。越南姑娘告诉他,等冬天的时候春江上便会结冰,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越过春江跑到越南去。
孙发把出租车卖了,陪着越南姑娘一起等着冬天的到来。
后来那个越南姑娘卷走了孙发的全部钱财,消失不见了。人们在议论孙发的时候,都说孙发是个傻 X。
“春江什么时候会结冰的哦。我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春江水结冰!孙发这个憨批!”
“春江的对岸是哪里哦?春江的对岸还是昆市哪!去越南跟春江结不结冰有鸡毛的关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