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母亲出现了精神问题，她跟你能正常交流吗？”

“困难。”唐天正摇了摇头。“我说的话她基本上都听不明白。”

“那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讲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没有。”

“一丁点事情都没有讲过？”

“没讲过。我把我妈接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说她能跟我讲些什么东西？”

“胡说八道的话也没说过？疯话也没说过？”

“那倒是说过。”

“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唐天正想了想，说道，“我妈有一天晚上，突然说窗户外头趴着一个小孩，让我把窗户打开，让他爬进来。”

“什么小孩？”

“哎哟警察同志，你可别说了。哪有什么小孩！我家住在二楼，窗户外边怎么可能有什么小孩！”

这一句话倒把警察同志给说惊了，两个人齐刷刷地把脑袋望着窗户，仿佛那里真的趴着一个小孩。

“你母亲说这个小孩，你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她幻想出来的这个东西，就是说这个意象，它到底指的是个什么东西。”

唐天正被这个东西那个东西的搞迷糊了，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意思，我妈就是疯了。疯人疯语，不就这样吗？你不能理她，你越跟她搭话，她越离谱。”

“怎么个离谱法？你跟她搭什么话了，她又说了什么话了？”

“我一般不跟她搭话。我从来没有跟她搭过话。”

“那你说越搭话她越离谱？你都没搭话你怎么知道她越搭话越离谱的？”

“那不是肯定的嘛。你没见过疯子吗？疯子都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知道？”

唐天正反客为主，倒把警察给问住了。“不是，我说你一个当儿子的，你老娘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成这样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你跟你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人总归有好奇心的吧？你什么话都没问过她？”警察有些恼火，也许他觉得唐天正对自己的母亲漠不关心，简直没有人性。

唐天正察觉了警察的情绪变化，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问不出来。”

唐天正蔫头蔫脑的样子把警察搞急了，他站起来指着杨淑芬的照片恨恨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你自己的亲娘，突然之间疯了，傻了，不是磕了一下或者碰了一下，她是疯了！被人给欺负疯了，你难道就没一点儿的感觉吗？”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了唐天正的身上，他心里猛地一紧。

人已既死，警察合了本子，站了起来，叹口气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第十九章 文志城之死 M1

19 年前山北省白梅乡的一幢五层小楼下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厢货汽车，一个戴着方形眼镜的男人正跑前跑后地忙碌着。男人是个细高个儿，背有些驼。他把白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上边，露出宽大扁平的肘关节。

男人名叫文志城，是一家重型机械设备厂的销售经理。早些年的时候山北的煤矿业如日中天，重型机械设备不愁卖，文志成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后来煤矿产能收缩，重型机械设备的市场也逐渐饱和，文志成的业绩一落千丈。脑子活络的文志城他发现，公司原先瞧不上的那些小订单的出货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些订单大多流向了东北部的一些中小城市，那里的工业基础欠发达，机械上一个小零件坏了，都得跑到总厂来找配件，配件的零整比高达二十倍，利润相当可观。

文志成把这些客户的信息汇总起来，在地图上圈出他们的所在地，并标注上订购产品的品类、数量和频次，最终他发现，云城有大大小小十几家挖煤的小型矿企，每年的订单量在这些小散户中排中上等。如果在云城建一个专门生产机械零件的工厂，从饱和的整机设备战场上退下来，专门为中小型企业提供配套零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方向。

当时云城也在大力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