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傅风岩堪堪找准了身份转换的心理平衡,而此刻眼泪接触到自己皮肤的那一瞬间,却生出了一点没由头的心软。

小孩此时被泪水浸泡的眼眸里全是难过:他不懂为什么,带着自己进学校找到重要的蜡笔的这个男生不救自己。

六8

五零

五七

六九

傅风岩压根不知道小孩会错意后产生的古怪理论,他早就没有心了,他的人性早已在傅红音没来由的谩骂、无止境的殴打与漠然生养中碎成了渣。他承认小孩扑过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确实让自己的心室没来由的一紧,说不清缘故,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义无反顾来抱他。

但那又怎样呢?这个小孩是傻子,是被霸凌者,他懂得什么?他懂保护自己。

傅风岩又恶毒地想:所以关他屁事?所有人都是自私的,都是为了自己,他要是为了这个可怜的拥抱发着无意义的善心,他才是傻子。

他要钱。

他要钱!

傅风岩眯起眼一把攥住小孩肩上的衣料,大力将人扯离,瞥见了小孩胸前别的校卡,上面印着名字班级:初一一班,柯有容。

围巾蒙上了那双戚戚眼眸,只露出被泪水淌过的柔唇,这双柔唇正急促呼吸着,紧张地抖动。

傅风岩一把捂住那口鼻摁住他,柯有容霎时疯狂挣扎起来,好几下手臂打中身后人的头部,无奈力量悬殊,还是在四方袭来的拳头中被扯下了书包。

牧城一栋普通商品房,六楼的走廊声控灯在星幕低垂的六点钟蓦然亮起,六楼东面人家的防盗门大敞着,紧随一道焦急的女声从屋里向门越来越近:“太晚了,已经六点了!小容还没回来,都怪我,下了班应该去接他的……”

跟着就是一个老人的声音:“阿清啊,你别去了,是我的错,让我去找吧!”

女人在玄关处换鞋,低头宽慰:“没事妈,你把饭热一热,我去带他回来,柯益明!别换衣服了!走……”

声音戛然而止,屋里人全部被施了定身术般,齐齐看向站在门外的团子。

徐清率先扑到门口一把把将柯有容连抱带拖地带进屋里,奶奶在她身后颤颤关门,徐清俯下身子给他扯鞋带换鞋,急哄哄地问:“小容!你怎么走回来的?你认得路吗?这校服怎么这么脏?你摔哪了?”说着又捧起他的手掌心,急问:“这擦伤怎么回事,你摔哪里了?以后不走那条路了好不好,没人接你你就坐保安室里好好等我们,妈妈一定到,妈妈一定到!”

柯有容早在校园里哭够了,此刻有些后怕地往屋里走,嘴里念着:“回家。”

柯奶奶见状,心疼地过来抱住孙子,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又骂自己又哄孙子,不连贯的语句糊在嘴里乱念。

从屋内换完外套急急出来的爸爸柯益明还算镇定,上前摁了摁徐清肩膀:“阿清你帮小容去换衣服,看看有没有其他伤口。妈,把饭热一下吧,孩子肯定饿了,我们等下吃完饭问问他,别吓到小容。”

“诶!诶!”奶奶应着就往厨房里去。

徐清把自己的挎包解了往沙发上一放,就追上往房间走的孩子,将门虚掩上,走近床边俯身亲了口孩子的额头,转身去柜子上拿医药箱。

这一吻把刚刚坚强起来的柯有容的泪匣子又打开了,搭在床边的手悄悄捏紧床单小声啜泣,徐清听见,急急转身,过来环抱住他轻声哄:“小容回家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换个衣服,妈妈看看你受伤了没?”

柯有容抽噎着举起手掌心给她看,接着又轻轻挣脱妈妈,脱掉校服外套,拉开里面的连帽衫,把卫衣连着最里头的保暖衣领口往外一扯,露出淤青的肩膀,呃呃叫道:“疼!疼!”

徐清一惊,觉得不对,连忙问:“怎么会伤到这里?你是摔了吗?”

柯有容摇摇头,起身去拿书包,把空空的内侧口袋翻出来给她看。

徐清瞪圆了眼,这才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