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已经被江东的冷箭射得像一只刺猬似的吧。她的身体仍然在被人提着往半空中飞快地上升,很快,她就要被拉上城头,重新回到李信志身边了。
她想回到李信志身边去!但是所有的问题不是她回到李信志身边就可以解决的,她回到李信志身边,只能证明这次行动的失败,所以,她不能回去。
陶然儿清醒过来,立马拼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城头隔空喊话:“信志,我还活着,他们没有射箭了!”
担心李信志站在城头因为悲痛听不见,陶然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反复叫了三遍“信志,我还活着,他们没有射箭了。”叫到第三遍,上方传来李信志的声音,他惊喜地道:“啊,娘子,太好了,你还活着,我马上叫人拉你上来。”
“不,不要!”
陶然儿急得汗都出来了,声音因为喊得太大声,喉咙已经沙哑。李信志关心则乱,他不知道她现在不能回去,她到了这一步,马上可以到江东的阵营了,她不能回去,因此,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地喊道:“不要拉我上去,我平安了,我要去江东,他们不会射杀我,不要拉我上去!”
她本想将这一句话也反复强调三遍的,然而,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喉咙口仿佛在渗血,她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她上气不接下气,在那里喘息着,只祈祷李信志能听明白她的心意,因为说不出太长的话,她只好简短地重复道:“不要拉我上去,不要拉我上去!”声音因为没有力气,细弱得如同风中的蛛丝。她的一颗心急得直冒火,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李信志听明白了,往上提着的绳索在迟疑了片刻之下,又开始往下放,陶然儿知道信志明白了,不由欣喜万分,她振作精神,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接近地面。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后,她的身体终于成功地着陆,受了伤的李信海也到了地面,他捂着一边的肩膀,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不停地涌出来,他走到陶然儿面前,对她低声说道:“嫂子,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江东的奸细。”
如果陶然儿真的是江东的奸细,刚才在她放下城池时,江东的将士就不会在孙赫武的授意下向她射箭,枪箭无眼,可是孙赫武却射杀她,因此,由此可以证明陶然儿不是奸细。
但是为什么箭雨会突然停下来,李信海虽然恢复了对陶然儿的大部分信任,但是对陶然儿,他的内心仍然有些存疑。
陶然儿不想和李信海多说什么,她看了他肩膀上的箭伤,李信海已经将箭拔掉了,用手捂着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好在量不多,陶然儿想着他应该没多大问题。
她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往江东的阵营走,李信志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是密密麻麻如同洪水猛兽的江东的将士,黑压压的人头如同黑压压的潮水,向远处延伸,无边无际,江东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头,看来真的只有天知道!
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枪林弹雨,如同此时此刻黑夜中潜伏的巨兽,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陶然儿知道这一去危多吉少,多半是去送死,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的身后是所有江南人的希望,是江南国家的一线生机。临安城能不能作为江南的首府迎来明天的太阳,一切在于她的行动。李信志在等着她,小米粒在等着她,皇额娘在等着她,刑宝绫,王湘竹,还有江南所有的父老乡亲都在等着她!她只能一步一步硬着头皮往前走。
哪怕前面荆棘丛生,自己要头破血流,她只能坚定地往前走。
天色快要亮了,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头顶的天空辉映着彩色的云彩,有的似黄金,有的似玫瑰花。
晨风吹在人的身上,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天色渐渐看得清了,李信海看到江东将士的刀箭,雪亮雪亮的,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他们的身影密密匝匝,整整齐齐,在白色的晨雾中,如同庞大的幽灵部队。
李信海想想他与陶然儿,他们只有两个人,如今只身去敌军的阵营,多半是有去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