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儿也苦笑一声。
李信志对她沉痛地说道:“信海和小七,以及江南的家臣和大将,打了大半年的败仗,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所以把剩下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然儿,你又不是神,如今这样的困局,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李信志站在那里,如同石像,无能为力感还有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让他透不过气来,人生,总是有太多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陶然儿看到李信志知道她的境遇,心中一宽,相公理解她,她就知足了,因此,她反倒振作起来,走向前来,微微一笑,对李信志说道:“相公,事到如今,你也不用担心了,因为反正担心也没有用,头掉下来也不过是碗大一个疤,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么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所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信志被陶然儿的坚强和乐观感动,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紧紧地握着陶然儿的手,对她感动地说道:“娘子,其实,你一直是江南的灵魂,是江南的中心,是江南最初的希望,也是最后的信念!我这个帝君,这些年,是白白的占着这个位子,耽着虚名——”
陶然儿微微一笑,拿着李信志的手摇了摇,对他说道:“不,你也是一个好皇帝,你也很好,这个天下,你是最好的帝君,爱民如子,勤政自律,如果一定要说不足的地方——”她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凑到李信志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唯一的不足,就是你不想当皇帝——”她的声音细如发丝,如同一只小手,轻轻地搔着李信志的耳朵。
李信志万万没想到陶然儿这个时候会说这种俏皮的话来,他又震惊又好笑,涨红了面孔看着陶然儿。
陶然儿冲他慧黠地眨着眼睛,李信志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
呃,此时此刻,他涨红的脸肯定像一块红布。
陶然儿说的是对的,但是“不想当这帝君”,这个想法,只有他和陶然儿知道,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自己强烈想回虎村种地的愿望,李信志就会有一种深深的罪感感,他觉得他是一个逃兵。
一个想逃离帝位的人,他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第一人。
不过在陶然儿面前,他却没有罪恶感,因为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她了解他。这就是爱吧,和爱的人在一起,所有的话都可以说出来,浑身放松,不必提防,就像鱼儿在水里游一般自由自在。
李信志苦笑一声,对陶然儿轻道:“我这个愿望,可能不会实现了,唉,这一次,江东大军围城,四面楚歌,能不能活着守住临安,我现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陶然儿干脆伸出手,紧紧地搂住李信志的腰身,对他笑道:“相公,你也不用烦恼,接下来,我叫李信志和小七,以及其它的人死守临安城,然后,我会天天想办法,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方法的,人,只要活着,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奇迹随时有可能会发生!”她看着李信志,大眼像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李信志低头看着陶然儿,心中无限温暖,他在她的发丝上亲了一下,这女人,总是那么坚强乐观,那么聪明深刻,很多次,在他无比绝望,都要放弃的时候,她总是不肯放弃,不过,她说得没错,人只要活着,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奇迹——临安获救的奇迹也许会发生。
李信志仿佛看到希望,他笑了笑,看着陶然儿,对她说道:“娘子,你说得对——”他的心中掠过一阵阵暖流。
阴暗的房间,因为陶然儿像一枚小太阳,变得明媚起来。
陶然儿也笑了起来,振作精神,对李信志说道:“那么,不用烦恼了,我们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蟹黄包可好?”
李信志点点头,想着大敌当前,她居然还有心情做糕点,就像当年,王操率领大军入侵江南,她第一次女扮男装当军师,当时大家以为江南要亡,可是她仍然悠闲地在花园中修剪花草,陶然儿真是一个神人!
李信志笑了起来,对陶然儿说道:“好好——”
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