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谈论着政治擦边的话题,珍卿问了个可能算敏感的问题:“现在军事飞机到处往来频繁,应天跟海宁也有前往鲁州的军机,先生怎么只身乘船,不怕路上遇到危险吗?”珍卿印象里的公民党高官,基本都是前拥后簇、围护重重,到一地方总有人员清场子,何参议这么简朴的还是头一遭见。其实这位何参议面对东洋是主战派,现在主战派也面临被刺杀的危险。
何参议带着持重审慎的微笑说:“近来到处沟通联络事务多,我本要从应天先飞到禹州,可惜军机在应天出故障。正好文绍的亲姨妈,是我家外祖母的孙媳妇,我外祖母正要过九十大寿。亲戚们托我带文绍到鲁州先走走亲戚,再回他的禹州老家去,如此还是坐船方便一些。”而何参议本籍王家是禹州的,后来被过继给舅家又成鲁州人,老婆也是嗣父母在鲁州寻的。
珍卿和三哥再次恍然大悟,怪不潘文绍跟何参议如此亲切,原来沾着几重的亲戚关系。
何参议谈自家事谈得如此深入,珍卿夫妇也谈起他们此行的重要公私事务。其一,珍卿卖房卖嫁妆加上稿费和书画润例,手中攒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捐到三哥的教育基金会想作为特别扶持款项,三哥觉得珍卿的想法与基金会宗旨一致,又在这笔款项中加了一。这个合新币约有六百万元的特别款项,会以兴华基金会名义为北地寒门学子提供奖学金,使贫困无依的寒士有入大学深造的机会。当然,当下的通货膨胀一定不可避免,珍卿夫妇不会把钱全兑成新币,还是换成美元跟黄金存放一部分,按照现在的物价,控制好资助学生的范围,这笔款子可以用上三四年吧。
这次回来最大的公事正是为此。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私事就是探亲望友。珍卿的授业恩师李松溪先生,还有养育抚顾之情的表姑祖母,近年都是年事已高不大安康,旧式老人又不肯上医院住着,虽说两家暂时并无不祥的预告,珍卿还是决定回来看望老人家,免得到时候有后悔莫及的一日。
他们夫妇此番回乡特意低调简从,不计划一路大张旗鼓地访问讲演,也没兴趣享受前呼后应的排场。连兴华基金会对北地贫生的扶持计划,珍卿夫妇二人也不亲自经管,都是基金会元老前往北方各地省会,建立基金会的临时地方办事机构,与秋季招生的学校和各地的学界人士通力合作,共同组成审查贫生学业水平的非官方考试委员会。兴华基金会审核申请贫困补助资格,早已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固定办法。此番对北地学生资格审查也依成例,跟各地学界人士商量着办就成了。
在珍卿夫妇预备回乡的这段时间,这个扶持北地贫生的项目在业内早已传开,北方各省真正醉心教育事业者,想助国家培养人材而苦无经费者,都热切主动地跟兴华基金会接洽,纷纷表示愿意襄助资格审查工作。基金会顺势组成非官方的考试委员会,就是想避开权贵中人的干预,以免别有用心者混水摸鱼、抢夺资源。
珍卿在禹州的亲朋故旧太多了,若远近亲朋都跑过来说情通关,她若理会就有悖资助贫士的初衷,若一律拒绝却伤了太多亲友的情面,无疑是自寻烦恼。所以不管故乡人亲不亲,这个项目他们夫妇都不会亲自管。
冀州、晋州是基金会副会长赵君娴女士负责。基金会元老黄处贤先生,负责在永城审查禹州和鲁州两省贫生。各地非官方考试委员会五月已组建,现在已大抵完成对报名的申请者平时成绩的审查,更重要的现场考试审查正在如火如荼地铺排着呢。
珍卿夫妇此番探亲经过鲁州永城,会顺便了解一下黄处贤先生的工作情况。基金会这些元老工作都极认真,珍卿夫妇对他们其实也放心。
而珍卿最初发起这个资助项目,还有另一层救亡图存的深意,珍卿只跟三哥深入沟通过,并没有跟其他人透露这种耸人听闻的观点。
现在全民抗战意志空前强烈,仁人志士都在高喊抵抗到底,珍卿若大放厥词说本国不能速胜,应当力求保存实力以备长期抗战,首先信她的人就不会有多少。关键是公民党军队数量如此很大,与东洋人的历次局部战争虽有失败,但并未损兵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