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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珍卿身边有一些怪事。
有一回,去华界苏见贤大姐那走动,路过胜利公园的时候,无意往安华书店一瞥,就瞥见培英教国文的的施先生,跟一个施袍女士近身说话。
那旗袍女士身量颇高,她的身形姿态和宽檐的纱网女式帽,让珍卿有似曾相识之感,不过只是远远的一瞥,她没来得及想明白什么,车子已经跑开很远了。
看过苏见贤大姐之后,又拐道去看了宝荪,回来时走到一处巷子,珍卿漫无目的地想点事,忽然听哪里有人在唱歌,而且还是合唱。
珍卿竖着耳朵仔细听,惊骇地发现有一群人在唱《国际歌》,街外是嘈杂的车马人声,完全听不清他们的歌词,不过间或传出的音调珍卿不会错认。
问车夫里头是什么地方,才晓得他们正从全蕉监狱的西墙边过。所以,全蕉监狱似乎关押着政zhi犯,那么,是不是她以为死掉的人,有一些也可能没有死?
珍卿再怎么胡思乱想,真心一点也不敢瞎掺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礼拜天的下午,她又去《申报》发行所取漫画,然后去瞧一眼将要生产的老同学唐兆云。从唐兆云家里出来没走一里,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三分钟把人淋成落汤鸡。
珍卿瞅一瞅此时的地界,离麦特林路《新女性报》不远了,不过又想起荀学姐家更近,就叫黄大光就近跑到荀家去。
他们抄近路到了荀家的后门,一条路是通往外头的大马路——就是他们来的地方,荀家后门的周围,还有弯曲起伏的许多小巷道,大约通向更多窄小的里弄。
珍卿从车上跳下来,站到荀家后门跺脚上的泥水,发现通往不知何处的小巷道那里,一只大黑伞下站着一男一女。
一个似曾相识的旗袍女人,跟一位戴眼镜的先生依得很近,奇怪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们竟不知找地方避雨。
那眼镜先生背靠枝干高大的梧桐树,一手插进衣服兜子里,取出一件东西递到女人手里。他的脖颈扭出一个艺术的弧度。他就像喝醉了脚下站不稳似的,那旗袍女人扶着他的腰,另只手拿着那大黑伞几乎握不住。两人这么大的雨还鸳鸯交颈,珍卿感觉过分浪漫了。
黄大光皱着脸看头顶白亮的天,感叹这雨怕还要下一阵。滂沱大雨掩盖住其他声音,敲半天门里头也没人应。黄大光问是不是拐到前门去,珍卿觉得只好这样了。
黄大光叫她坐到车里,疾奔着把她向前头拉,珍卿下意识向梧桐树下看过去,那对过分浪漫的热恋男女,不知何时已经杳然无踪了。不过是否由于光线映照,她感觉梧桐树下的地面,好像隐约泛着红似的。
来到荀家前门外,黄大光锲而不舍地敲门,终于等于杂役来开门。
珍卿道明身份,讲了来意,这杂役反应有点古怪,好像,好像莫名有点紧张似的。珍卿问他荀学姐在不在,他支支吾吾很难说似的,顿了一阵才说道:“小姐刚才还在,这一会儿不见她,大约有事出门了。”
他说今天先生太太到乡下探亲去了,只有小姐一人在家。杜小姐是小姐至交好友,他们小姐历来吩咐过,不管杜小姐何时来,待杜小姐都要像待她一样。珍卿听着莫名其妙。
接着杂役叫他家的陈妈,把珍卿带到荀学姐的房间,服侍着杜小姐洗澡换衣裳。
陈妈做事跟她家袁妈一样利落,赶紧开淋浴叫珍卿洗一洗,把家里唯一的电吹风也找出来。
珍卿又询问荀学姐何时回来。陈妈说主人们进出会告知,要问出去了何时回来,做下人的谁也说不清。
刚才那杂役虽然古怪,行事可是非常周到。他从下面提来煤炉子,嘱咐陈妈帮杜小姐烤烤衣裳鞋袜。陈妈把炉子提进来关上门,利落地帮她烤衣裳鞋袜,又说珍卿没有换内衣,也请到炉边烤一烤才妈。烤一阵杂役又来敲门,陈妈提进一只铝皮水壶,拿热水冲出热腾腾的大麦茶,叫珍卿攥在手里焐手,过一会儿喝进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