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地坐起身来。

看到宋柔，他好像还没睡醒似的，微微张开嘴巴，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宋柔，给人一种瞳孔潮湿的错觉。

宋柔觉得奇怪，但也没出声。

林青洲注视她，看了很久，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活的宋柔。

半晌，他开口，嗓音沙哑低沉。

“我梦到你死了。”

“……”

她愣了一下。

啥意思？咒她？

宋柔忍着没骂他，无所谓地拍拍手里未干的乳液，把洗脸巾扔进垃圾桶，走出去。

“那你哭了吗？”宋柔站在林青洲面前，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

林青洲垂眸，顿了下，没注意到宋柔难看的脸色。

他继续说：“因为我也死了。”

没法哭。

都死了，很公平。

*

林青洲答应了宋柔的离婚。

协议于三天后拟好，林青洲将协议书拿回家的时候，宋柔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猫围着宋柔转来转去，林青洲走近的一刹，小猫顿时像炸了毛的刺猬一样，呼噜噜跑回猫房。

宋柔放下纸箱，揉揉发酸的胳膊，林青洲安静地把协议放到茶几，坐到沙发，注视着她的背影。

背影小小一团，睡衣印出脊骨突出的瘦弱的骨头，发丝落下几缕，地板上是杂七杂八的原木纸箱。

林青洲说：“你不用搬。”

听到声音，宋柔蹲着的身躯僵硬了一下，转过头。

“回来了啊。”

这三天来，他们竟然保持着完全平静平和的夫妻相处模式。

甚至连房事都按常规进行，林青洲每一次都把她折腾到精疲力尽。

进行到最后时，宋柔总是累到睡过去。

那时，林青洲感到微妙的不适应。

从前，宋柔哪怕再困，都不会自己倒头就睡。

以往的她似乎有无限精力，额前的发丝黏在额头，湿漉漉的双眸永远牢牢锁在他的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迸溅出灼伤人的爱意。

林青洲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曾忽略掉的东西，其实早在无意间的每一次，悄然埋下了嫩芽的隐患。

宋柔见他盯着自己发呆，抿唇轻笑了一下。

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协议粗略扫了两眼。

几秒后，微微诧异。

“临湖别墅？”

宋柔看向林青洲。

林青洲轻轻点头。

“是我欠你的。”

协议上写着临湖别墅和八千万人民币分于女方。

宋柔视线下移，发现林青洲甚至还将自己名下洲豪百分之二的股份补偿给她。

宋柔拿着协议的手有些颤抖了。

他在干什么？

她迷茫地再次低头看向林青洲。

林青洲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双腿弯曲岔开，手肘搁在膝盖，两手交握，低垂着双睫。

周身很冷，脸上看不清情绪。

气氛有点静。

半晌过后，林青洲喉结滚动，嗓音沉沉。

“签吧。”

宋柔感到一阵荒谬，她迟迟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