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这么紧,也不开灯,真成吸血鬼了。”
说着顺手将身侧的百叶帘拉起,“哗啦”一声,细碎的阳光顿时洒满了整间咨询室。
光不容置疑地闯进来,令对面男人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白的透明。
从黑暗中猛然见到阳光的刺目让他的眉心皱了皱,但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现代化房间。
从落地窗看约莫三层楼高,目光所及,装饰物除了白色就只剩下植物的绿色,墙上挂着几幅抽象但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画作。
完全温馨,完全舒适的环境。
却也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吐露心声的地方。
霸占了咨询师座位的男人双腿交叠,懒散地搁在一旁的艺术摆件上,两肘支在椅子扶手,没什么骨头似的瘫在靠背,垂头正在看手机。
唇角噙着丝清浅的笑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有人进来。
威德也没在意他的无视,习惯了。
但看到他笑,还是不免觉得诧异,合上文件,一本正经调侃。
“总裁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语病,应该是自从认识林青洲以来,就没见过他笑。
林青洲缓慢抬头,将手机放入口袋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他不咸不淡地问:“怎么这么慢。”
威德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动作。
林青洲从不会把手机随意地放到桌上,椅子,甚至在有人的时候都不会把手机拿出来。
私人到极端的地步。
威德收回观察,叹了口气。
“别提了,同事那边有个小姑娘闹自杀,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要自残,吓得院长都从临市往回跑。”
林青洲只对结果感兴趣,“死了?”
威德噎住,没好气横他一眼。
“就这么盼着我们倒闭?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三个月前是洲豪董事会全票通过送你来看病。都没治好呢就想着卸磨杀驴。”
林青洲不紧不慢收起腿,将椅子往前移了点,手托腮似笑非笑。
“我有什么病?”
威德对于这类型的问题早已掌握精髓,他游刃有余地答。
“口误,不是病。你呢,我看看啊,注意力不集中,不能认真工作。很轻的症状,没大问题,三个疗程后估计有进展。”
林青洲无言以对。
前段时间确实有点懈怠,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开始还只是短暂的记忆力变差,后来就开始出现幻觉,幻听。
好几次上班时看到了胡可。
他妈站在半空中,说林青洲你真不是个东西。
林青洲问我怎么不是个东西了。
他妈说你和林洪生有什么区别?
林青洲气笑了,我和林洪生哪里没区别了?
他妈的脸在流血,声音却很温柔。
她跟我不一样,我是懦弱的。
林青洲没听懂,可能听懂了也装作没听懂。
在陈柏和珍妮震撼惊恐的目光中,他淡然跟胡可告了别,说下次别来了。
紧接着,林青洲在进展很顺利的项目莫名其妙损失十个亿后,董事会终于叫停他的工作,苦口婆心劝他休息一下。
说休息还是委婉了。
其实私下里给陈柏安排了全国最好的精神方面的教授,劝他领着来给林青洲做心理疏导。
不出意外全被拒绝了。
陈柏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和珍妮连哄带骗地说了些善意的谎言,才勉强劝着林青洲来做私人心理治疗。
“我生病了吗。”
林青洲转头望了半晌窗外寒冷的阳光,这个季节的风裹着残忍假惺惺的柔软棉花,看似温暖实则刺人骨髓。
黑长的睫羽被光粒子所笼罩,眼睑投下干燥冷白的细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