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青洲发来语音，背景音有些嘈杂，像在什么饭局。

但他的嗓音平缓温柔，像喧嚣的闹市中一隅清凉的树下绿茵。

“不急，合同上不是写了年底吗？我不会催你，年利率是假的，逾期也没关系。”

恍惚中，宋柔似乎看到了几年前的林青洲在跟她说话。

如果忽略他们在谈论债款的事情。

大四，他耐心地教她学自行车。

学校的毕业季，只因她想拍点与众不同的毕业照。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在人流攒动的学生流里穿梭。

她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帽子上的麦穗随着微风前后摇摆，身后是无尽的夕阳黄昏。

林青洲拿着富士相机走在慢吞吞的她身后，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害怕惶恐，却在大笑，因为林青洲说：“不急，别怕摔，我在你身后。”

毕业后她从驾校历经磨难拿到驾照，林青洲买了阿斯顿马丁给她当做驾校毕业礼物。

她练车的前期，林青洲坐在副驾，连安全带都不系。

她依旧开得慢吞吞，打了转向却不敢变道，急切地让林青洲系好安全带。

林青洲眉眼含笑：“不急，撞死人我也不会让你坐牢。”

他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态度着实让她吓了一跳，那时她以为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

可他的鼓励胜似一切，宋柔顺利变道后，狡黠地问他：“要是撞到你呢？”

林青洲思考了一会，半真半假地回答：“你最好祈祷只是把我撞残，不然我会让你和我一起上天堂。”

时至今日，谁敢说林青洲真的不会这么想？

宋柔把银行给的证明拍过去给他。

尽量用正常又疏离的语气和他说话，【可能有延迟，你再等等。】

她回头看了眼银行，大家已经下班了，卷帘门也开始下拉闭合。

她顿了下，又说：【实在不行我们明天见面聊吧。】

林青洲：【要见面？】

宋柔怔了怔，他连这件事都忘了吗？

指尖掐入手心，粉白的手心出现些许的月牙痕迹。

【明天是冷静期结束的日子。】

***

“不是谢先生。”

陈柏将调查而来的银行流水拿到林青洲面前，刚入座的饭桌主位左方的珍妮瞪了他一眼。

“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陈柏恍若未闻，不动。

林青洲掐掉刚抽了一口的烟，接过纸张随意扫了眼。

半晌，他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给她转过这么多钱？”

流水证明，半个月内，他陆续给宋柔的卡上转过一次两千万，一次五百万，一次六百万。

他怎么记得只转了点打发小猫小狗的玩具钱？

“嗯？”林青洲微微侧头问陈柏，“是我转的吗？”

“……”

饭桌上的老总们竖起耳朵，一脸八卦。

林青洲的绯闻可不多得，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花边新闻，大家能听到的也就是结婚和离婚的重大节点。

然而这次林董竟然带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混血小姑娘来应酬，简直惊掉众人下巴。

陈柏委婉地答道：“您的卡，密码也只有您知道。”

珍妮听着不太得劲，嘟着嘴问：“林，你离婚后还在给前妻转账？”

林青洲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给她转账？”

“这……”珍妮苦思了一会，想到老太太的安慰，斩钉截铁地说，“你以前对她不好！”

几天前，珍妮跟老太太哭了一场，控诉林青洲，然后在老太太嘴里得知两人离婚的事实，得知林青洲并不爱前妻，要不然也不能把表摔碎了嫁祸到前妻头上。

珍妮消气，便缠着林青洲，准确来说是缠着陈柏让他把她一起带到G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