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灵身使我能触碰到一切的邪祟,使邪祟们闻着味道就能找来我身边,三清道祖像只能护住我的肉身,护不住我的魂。那些年,它们每晚都会把我的灵魂拖入炼狱,噬咬、撕拉,扯成碎片,天亮时师父再把我的魂魄招回拼补,周而复始。”
“我见过十方炼狱的模样,见过无数遍。”
“如果不是怕师父难过,我早就死了,可即使知道师父会难过,我还是试图死过很多次。”
“你不懂邪神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桃桃说,“哪怕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又对我抱有怎样的目的,哪怕他只是想独占我的藏灵身,我也不在乎。”
“他把我从最深的炼狱里拉至人间,是他给了我在太阳底下的这十年。”
“能好好活着,看四季轮转、日升月降,是件再奢侈不过的事情。”
“所以,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会亲手奉上。”
“我愿意为他而死。”
罗侯眼神变了:“桃桃,你……”
桃桃笑着说:“求你了,至少让我知道他还在不在世间,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十八岁该是少女最好的年纪,若笑起,当如四月春花般明艳。
可她这一笑,却好似夏夜的漫天星斗,广袤璀璨,带着些许与她年龄不符的落拓潇洒。
“喂,罗侯。”她眼眸明亮,“少奶奶高傲了十八年,从没求过人,就给个面子吧。”
第28章
会者定离,各有归舟,她这一生,我注定走不到头。
静室, 无风。
罗侯掐灭烟头,手指拂过浮生水铃:“如果铃声清脆,意味着没有招到魂, 如果铃声浑厚,则表示有灵魂体跟随而来,声音越浊, 灵魂体的力量就越强。你是藏灵身, 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如果真把邪神招来,他跟你说什么不用告诉我,他要把你带走我不会管,也管不了。”
“知道了。”
罗侯:“真想好了?承和医学院的事也不亲自处理了?你要死了, 我接手后肯定会在灵师驱邪簿上抹黑李三九。”
桃桃问:“现在不招, 改天你还会帮我吗?”
“绝不会。”罗侯果断地说, “也就今天头脑发热了, 换个日子你想都别想。”
桃桃扬起下巴:“招吧,既然老头子没死, 也不在乎什么身后名了。”
罗侯一手覆在桃桃手背, 一手覆上浮生水铃。
富贵落在窗台,眼珠提溜提溜转, 看看桃桃, 又转头看林泉。
它想飞到林泉的肩膀, 却被一个眼神定了回去, 或许因为望见过黑夜, 他眼波染了些许的暗色。
罗侯五感消失, 桃桃望着桌上的铃铛出神。
这一次罗侯去了很久, 他一动不动, 仿佛入定了一样。
桃桃虽然没有言语,但微微蜷起的指尖出卖了她的紧张,就连富贵飞来她头上时不当心抓掉她两根头发都没发现。
深夜寂静,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浮生水铃发出了“嗡”的一声响,沉闷厚浊。
罗侯睁开眼:“他来了。”
可铃声响了一声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响个不停,声音一下比一下更深、更闷,撞在人耳里竟叫人觉得心悸。
罗侯:“看到没有?”
桃桃环顾四周,此时房间被一股强大的邪气溢满,一般邪气有形无质,可此刻的邪气竟然呈粘稠状,厚重地压了下来。铃声一下比一下更响,声音浑浊不堪,可桃桃却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她、罗侯,还有富贵,就只剩下窗边的林泉。
“糟了。”罗侯望着浮生水铃上散发出的黑气,脸色瞬间变了,“邪气太强,不是你我能应付的,你到底看见没有?”
桃桃摇头。
浮生水铃的声音越来越急,如夏夜瓢泼之雨溅入淤泥,嘈杂污浊。
罗侯以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