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他才轻声开口，脸上飘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忧伤：“那你现在又哭什么？”

卿颜绫蓦然一愣，立刻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指尖一片冰凉的湿润。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

她急忙合上眼，收拢起无意间迸散而出的情绪，却依旧有泪水从脸上长划落下。

陆筠宴平静如深渊的神情猛然破碎，好不容易戴上的面具片片跌落。

他霍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卿颜绫面前，俯身弯腰，双手撑在扶手两侧，将她禁锢起来：“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知道你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能是我？”卿颜绫冷冷望着他，语气激烈：“我可以对付郑氏，也能捣毁王家，甚至赵家的垮台也有我的功劳，我为什么不能对陆氏下手？”

“难道就因为你陆筠宴总是蛮不讲理的纠缠，我就应该对你另眼相待？”

“陆筠宴，我早就说过，我被你缠得不胜其烦，想让你死，也想让陆氏死，这正是个绝佳的机会，也是个极好的开端。”

卿颜绫声音冰冷阴寒，宛如经年不化的寒冰，毫无感情。

但她凝结着水意的目光，却莹亮如同琉璃，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破碎的痕迹。

陆筠宴低头凝望着她，忽然伸手，轻轻帮她擦去脸上泪痕，一向冷硬锋利的五官，像被指尖的泪水泡软，柔和下来。

“卿颜绫。”他轻声开口，嗓音低沉平和。

就像是已经看穿自己的命运，并就此坦然认命：“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总会满足你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想你死

卿颜绫讥讽一笑，眼里寒光四溢：“是么？”

她直直盯着陆筠宴。

这么多年的痴恋，绝望，痛苦，遗憾，后悔，纠缠夹杂。

最后变成怨恨，直抵他心头。

“陆筠宴，”她说，“我想让你去死。”

陆筠宴微微一震，深深凝望她，语气轻飘飘的：“你真想让我去死？”

卿颜绫咬牙切齿：“是！”

也许陆筠宴的死亡，才是她摆脱纠缠的唯一方法。

陆筠宴眼里有什么陡然崩溃，散作一团晦暗情绪，星河落地般汹涌而出。

他忽然柔和了眉眼，脸上经年凝结的冷漠和恶意褪去，化成一抹清浅笑意。

陆筠宴伸手，再次为她抹去脸上泪水，然后俯身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

随后，他转身走向窗户，仿佛看风景般推开玻璃窗，神色如常地抬起长腿，跨上了窗台。

他在突然涌来的盛大夜色和冷风中回头，最后望了卿颜绫一眼，竟毫不犹豫倾身向外倒去。

卿颜绫瞳孔骤缩，只觉嗡的一声热血上头，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尖锐长鸣，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悲怆又震惊的哀嚎。

她猛的从座位上弹起，闪电般纵身扑上去，用尽力气死死抱住陆筠宴的腰，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你疯了？”她惊声大叫，嗓音尖利嘶哑，带着血气。

陆筠宴在高空之上回头看着她，随后抬手扶住窗框，稳住自己。

趁此机会，卿颜绫穷尽所有力气，拼命把他从窗户上带了下来。

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也许是因为方才用力过猛，她浑身止不住颤抖，手脚酸疼，却依旧死死抱着陆筠宴，不敢撒手。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但陆筠宴却平静极了，丝毫没有从鬼门关走一圈的觉悟，回头静静望着她，眼底反而渗出一丝笑意。

“你只是在说气话，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卿颜绫后怕不已，猛然松开手，挣扎着从地上坐起，重重甩了他一巴掌：“疯子！”

陆筠宴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捉住她冰冷的手按在胸口：“是，我疯了，我以为你早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