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居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看来这六年,他也改变不少。

陆筠宴收拾好,端着咖啡在她身边坐下。

他虽不曾言语,但存在感十足。

卿颜绫蓦地有些不自在,在沙发上不安地扭动,心中情绪翻涌。

她从未这么跟陆筠宴相处过。

两人距离太近,而场合又不对。

他好像在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强行融入她的世界,插手她的生活。

卿颜绫心乱了一瞬,睫毛微颤。

一种深刻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无法自控地颤了一下,起身就走。

却被陆筠宴眼疾手快地拉住。

“你又要干什么?老实待着!”他语气沉沉,不容置疑。

但卿颜绫却越发心慌,以前的妄念借尸还魂,在心中作祟。

她像被噩梦攫住,恐慌得几乎喘不过气。

卿颜绫拼力挣扎,滚烫的咖啡登时洒出,泼在手上,钻心得疼。

陆筠宴眼神一惊,立刻扔了手中咖啡,强行拽过她,将她整只手按入雪堆。

他阴沉沉地盯着她紧蹙的眉,眼底翻涌着怒意。

卿颜绫却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压着视线,心中越发烦躁恐惧。

她精心打造的茧千疮百孔,沸腾的情绪从每个缝隙里溢出,无法掩盖,无法隐藏。

而陆筠宴瞬也不瞬地审视着她,似乎想剥开她的伪装,看穿一切真相。

卿颜绫觉得自己的外壳摇摇欲坠。

她再也待不下去,决绝地挣开陆筠宴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这一切都是陆筠宴编织的陷阱,诱惑她回头。

她曾甘当金丝雀进入他的牢笼,现在好不容易摆脱束缚,重获自由,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卿颜绫脚步很快,像是逃跑,任凭陆筠宴在背后咬牙切齿地呼叫,也不回头。

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是无理取闹,然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逼迫她逃跑。

快逃!快逃!逃得远远的!

离过去远远的!

离梦魇远远的!

离陆筠宴远远的!

但梦魇依旧缠了上来。

陆筠宴从后面追来,用力攥住她手腕,咬牙切齿:“卿颜绫!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回家!”卿颜绫声音低且沙哑。

“我看你是想找死!”陆筠宴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他死盯着卿颜绫的脸,她眼底恐惧真切无比,就好像他是某种荒野怪兽,让人避之不及。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他压低声音质问,眼中晦暗如渊。

卿颜绫毫不迟疑:“是!”

斩刀轰然落下,陆筠宴像被人宣判了死刑,脸色骤然一片苍白。

他松开卿颜绫的手,后退一步,定定瞧着她,漆黑的眼在雪野里闪烁着,似乎情绪喷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许久,他冷冷吐出一个字,眼底没有一点温度:“好!”

随即,他毫不犹豫转身走开,寂静山野中,车子轰鸣而起,路过她,疾驰离去。

卿颜绫目送那两道车辙印消失在黑暗深处,宛如冰雕伫立在夜色中,很久才回神。

她动了动冻僵的手指,面无表情地回到营地。

四周死寂一片,黑暗和寒冷盛大而来,孤单无处遁形。

然而,她却丝毫不觉害怕。

反倒有种悬崖勒马,死里逃生的心悸。

于她而言,陆筠宴是致命的毒,宁死都不能再碰。

卿颜绫本想在此处睡一夜,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让人来接。

然而一个小时后,车子轰鸣声由远及近,在她帐篷前停下。

卿颜绫以为是陆筠宴去而复返,但出去才发现竟是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