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竟然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
后日大军便会返程。
云隐星藏临走之时,或是为感激他,告诉了他一则讯息。
若想知姜承翎的尸体埋在了何处,可去寻灵鸢。
萧怀玹吩咐了下去。
当晚,萧怀玹未曾入睡。
深夜,他到底还是出了去,到了程梨所宿大帐之外,还是想逼问那事,但立在外边许久,却是不敢进去。
帐中尚有亮光,她没睡。
萧怀玹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病。
她不是他的女人么?她不是他的皇贵妃么?她不是他孩儿的母妃么?他不是这一国之君么?
他在怕什么?他不能问她么?她没解释,他不该问么?
这般思着,心中亦突然便来了股火,他抬了手,然刚要拨开那帐门,猝不及防,先他一步,帐帘被里边的人率先拨开。
俩人毫无防备地撞了面。
梨梨显然也很是意外,缓缓抬了眸子,扬起小脸看向了他。
她的眼睛如故,澄莹清澈,又泛着几分无辜,白玉无瑕,是那么那么地纯洁。
萧怀玹看到她,心狠狠缩动,一连几下,脑中转瞬便忆起了山洞之内,她不顾危险,为他吸出毒液之事,亦马上想起她对他说的那些个话。
她说他没机会;没立场;她不爱他;不会和他再走下去;也不会再要他。
心中蓦然涌起的火转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还有便是无尽的害怕,怕到心口抽动,双手不自觉地打了下颤。
他什么都未说,脸上虽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之态,动作不然,马上脱下了披风,很是紧张一般,将那披风裹到了她的身上。
弯着身子,半晌,双手便就停在了那衣上,眼睛一直看着她。
冬末夜晚很寒冷,她的小脸有些冷白,且不知是不是冻的,眼中含着层水雾一般,看上去楚楚可怜,纯净似雪,珍贵如玉,不掺任何杂质。
她,是那般地美好,那般珍贵,那般特别。
对视须臾,他松开了她,进了那屋子,亲自查看被衾与炭火,瞧她用的是最最普通的樵炭,当即发了火。
“谁让你们给她用这种东西的,马上换成银霜炭!”
程梨立在门口,还未转身,微微别头,眼波缓动。
屋中的婢女马上应声出了营帐。
九日来程梨同随军医女一样吃喝用度,除了独住一帐,有人照顾外没有特殊。
时值战乱,辎重匮乏,百物皆珍,没那么多讲究,她也不是一个矫情之人,每天都有人死,此时境遇,吃什么喝什么,烧什么取暖,真的是不足为道。
“营中早就没有银霜炭了。”
她背着身子,开了口,语声如故,亦如往常,娇糯糯的。
算是时隔两个月再见,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萧怀玹马上转过了身,高大的身躯快步过来,到了她身前扶住了她的双肩。
俩人视线再度对上。
他开口,试探似的开口,声音平静了下来:“那就让他们去买。”
程梨一直看着他,他亦如此。
他的眼睛缓缓动着,看着她的表情,脸色,温声唤了出来:“梨梨......”
程梨与他对视了会,别开头颅,慢慢推开了他。
萧怀玹的心一沉。
程梨开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希望你什么都不要问,更希望你不要继续纠缠,你能做到么?”
萧怀玹的心再度一沉。
他心中在想什么,程梨猜得到一些。
可她不想解释,不想与他说,也不想想来日。
她想过的来日,暂时没有他。
她承认她对他余情未了,承认还爱他,承认他替她挡箭之后,她对他的感情死灰复燃。
但爱与伤害不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