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士兵押着,出了诏狱,进而出了丹凤门,程梨乘着暖辇,一路跟到了丹凤门。
多余的话,一句她也未和她三人说。
三人也早看出了什么,那萧怀玹始终如影随形,就在她身边。
直到看到三人平安离去,程梨方才返回寝宫。
当夜,萧怀玹未留宿,但在她房中呆到了很晚。
他单腿曲起,倚在矮榻之上,悠闲喝茶,神情慵懒,视线几近一直在她身上。
程梨该做什么做什么,让宫女按着她的喜好打扫布置了寝宫,有些物件不喜欢,让人撤了下去,有些喜欢,却也换了位置摆放。一时间宫中忙忙碌碌,倒是热闹。晚膳她也照常吃,与宫女说话一如既往,轻声细语,唯独一眼没看那男人,亦是一句话未主动与他说。
到了晚上,萧怀玹才起身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寝宫,一下午没处理政务,让张明贤去书房搬了些奏折来。
奏折搬到,他正好沐浴出来,到了矮榻之上,坐在桌前,随手翻看了几本。
琉璃灯盏中烛光摇曳,光晕柔和,映照着纯金铸就的灯座,满室金碧辉煌。然他看着看着就溜了神,思绪飘远,想起了那个女人。
你说她不悦,她又好似没有不悦。人有雅兴插花,装饰寝宫;也列了书单,让婢女去藏书阁给她取回了数十本书;他与她说话,她也有问必答,语声如故,娇娇嗲嗲的。就是没什么情绪,没什么温度,且她,没主动与他说过话。
萧怀玹想了片刻便没了看奏折的兴致,将东西丢在一旁,起身睡觉去了。
翌日早朝,他在朝堂上宣告了两件事。
其一,册封程梨为皇贵妃;其二,册封萧珵,也便是她的儿子为皇太子。
消息迅速传遍六宫,程梨醒来后便得知了此事。
她接了旨,谢了恩;也替她的孩子接了旨,谢了恩。
直到今日,她方才知道琮儿的大名萧珵。
多好的名字啊!
珵,乃美玉之意,与她的姓氏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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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玹下了朝后,处理了几件棘手的政务。
大臣刚从碧霄殿退下,他便朝张明贤勾了下手,让人靠近了来。
张明贤马上快步上前。
“陛下......”
萧怀玹单臂落在桌案上,身躯微微朝着张明贤倾了倾,只问了一句话:“说了什么?”
张明贤心里明白,陛下问的必然是皇贵妃晨时接旨的情形。
张明贤回着:“皇贵妃说谢陛下抬爱,洪恩浩荡,臣妾铭感五内,定恪守本分,尽心侍奉陛下,不负陛下的信任与恩宠。”
言辞滴水不漏,挑不出半分差错。
萧怀玹面色沉凝,眼睛缓缓转动,继续问道:“什么表情?”
张明贤略一迟疑,脸上露出几分愁容,亦有些着急,如实答道:“皇贵妃,没什么表情。”
萧怀玹这才转头看向了他,灼灼目光紧紧地盯着张明贤,再度发问:“没表情?笑都没笑一下?”
张明贤点头,更着急了几分:“是呀,笑都没笑一下。”
萧怀玹马上又问:“语气呢?”
张明贤道:“哎呦,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萧怀玹盯着他,暗沉的眸子愈发深邃幽暗,但没再追问,动了动手指,让张明贤退下了。
整个一上午,加之一下午,萧怀玹都沉着脸,没有半丝笑意。
到了晚上,夜幕落下之后,他去了锦华宫,没让人通报,直接便负手进了去。
殿内灯火通明,静谧无声,那美人纤腰玉骨,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殿上宫女瞧见陛下突然来了,皆是一惊,连忙伏地行礼。
程梨这方才知觉。
她眼中无波无澜,动作也很是从容,落下书起了身去,转头便与那男人对上了视线,缓缓拜了下去。
“臣妾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