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的。”裴忌语气淡淡,“父亲看好你,娘也竭力栽培你。”
“不。”裴垣语气陡然激动,看着裴忌的眼神带着认真,“祖父还在时,对于大哥委以重任,说大哥是裴家唯一能撑起门楣的人,弟弟我不成。”
许久,裴忌都并未再度出声。
屋内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公子,他走了。”
裴忌淡漠地“嗯”了一声。
阿霖眉头紧拧,“属下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知晓这毒应当是夫人给你下的,为何,为何还要容忍他们?刚才你对二公子还是一如往常,我不信,他丝毫不知晓。夫人要公子死,就是想给二公子铺路罢了。”
“阿霖。”裴忌抬头,扯了扯苍白的嘴角,像一株枯萎的昙花,“我会讨我的债。不过....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尘埃落地。”
“属下听说,皇上虽然病体一直没有痊愈,但看样子,还能熬住一段时日,煜王和太子争斗,公子何必参合?反正无论最后是谁,他们只会拉拢公子你。”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又何必说这些来堵我。”
阿霖眼角绯红,不自然地别开头,声音沙哑,“属下只想要公子活。但公子想全天下人活。阿霖从小跟着你,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偏偏担了这些骂名。”
第80章 日行一善
裴忌失笑,“人死如烟散,又何必在意这些声名。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死人才不会在乎。”
“公子!”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阿霖飞快地抹了一把脸,冷声道:“出了什么事。”
“府外有人求见。”
“谁。”
“宋家三小姐,宋瓷。”
一路上走走停停,行过木拱廊桥,宋瓷才带着晚香来到了湖中心的一个亭子。
裴家果然是富庶,一路走到,满府的珍稀植物花草,清澈见底的湖泊下游鱼纷纷。
这中心的亭子周围没有水源,竟然是活生生地挖了一道沟渠,引了活水到这亭子下的湖泊。亭子周围拉了帐子,四周因为水汽四周弥漫着浓浓雾气。
犹如那蓬莱仙岛上的河心亭。
裴忌坐在垫了白色毛皮的石凳上,宽袍广袖,衣袂飘飘。不似凡人,没有一丝人气。
“裴公子。”宋瓷径直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晚香立在她身后。
裴忌抬眼看她,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才道:“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话还没说完,他莹白的脸上就涌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然后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宋瓷蹙眉,没想到,裴忌的病势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想到上一世他足足支撑到了太子即将上位,之后的事,宋瓷那会儿自顾不暇,自然也无从得知。
“公子。”阿霖递过来一枚褐色的药,又递过来一杯水,服下后,裴忌总算不再剧烈地咳嗽。
抬头看着宋瓷望向自己的眼神,裴忌蹙了蹙眉,“你可怜我。”
宋瓷摇头,“不,你出生裴府,一生华服锦食,哪里轮得到别人可怜。”
见她这样说,裴忌眉头一松,喉咙间溢出几声轻笑,“你倒是有意思。”
从小到大因为身子不好,那样怜悯的眼神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说,他并不可怜。
他这一笑,连眼角红色的泪痣都更鲜艳了几分,宋瓷看得愣了神,这才不自然地别开了脸,暗骂一声,男妖精!
她轻咳一声,“我今日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裴忌挑眉,“什么东西。”
宋瓷从怀中抽出一张写满了各种药材的纸,递了过去。
看到桌上的纸,裴忌没有立刻伸手接,反而是面露疑惑地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这些药材,可以暂且延缓你身上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