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断了腿,在屋子里没人伺候,连喝口水都成问题。

一开始,她还不信自己亲生的儿子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想着过两日,老二自然会把从自己手里抢走的银票交回来。

结果等了好几日,都没声响,她才彻底断了指望。

心里满是埋怨,埋怨老大好好的仕途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埋怨一直寄予厚望的大孙女,怎么就没了,又埋怨宋老二以前隐藏的好,不知道居然是这么一个德行。

她谁都恨,唯独不恨自己。

腿疼,她只能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喝水,腿实在没力气,断掉的那条腿仿佛没了任何知觉,她拿手捶了捶,年轻时候下地下田,整日干不完的活。

她也不是没有受伤过,总觉得过几日就好了。

但这腿却一日不如一日。

某一天醒来,刚想坐起来,下半身却完美不听使唤,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宋老太很心慌。她下意识地掀开被褥,然后发出了一声冲破整个宋家的尖叫。

宋老二被推搡着醒来,“你刚才可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娘那个院子发出的。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人了,她是不是.....”

“她能怎么样!她偏心大哥就让大哥孝顺他去!”宋老二说完,翻了个身子,又打算继续睡。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宋二婶觉得事情不对劲,下地穿上鞋子就往正院走,再回来已经是脸色煞白,满头的汗。

“你,你醒醒,快起来,出事了。”

宋老二接连好些日子为银子发愁,好不容易睡个整觉,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叫叫叫,叫什么!我这些日子这么辛苦,让我睡个觉不行吗!”

“娘出事了。”

宋老二愣住了。

等他跟着宋二婶身后有些踉跄地走到正院时,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的要糟糕许多。

“这,这是什么!”他捏着鼻子,剧烈的臭味让他不敢上前。

宋老太还在尖叫,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但听到宋老二这个害自己到这般境地的人,还是下意识地狠狠扭头看去。

“你,你这个不孝子!都怪你,都怪你,天杀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要杀了你。”她走不了路,整个人往前扑,顿时摔倒在地上,下半身的情况也彻底的暴露出来。

看着肥嘟嘟扭着身子钻来钻去的蛆虫,他几乎快要呕吐出来,急忙往后退,躲开了宋老太伸出来抓他裤脚的手。

“呕,呕,呕,怎么会这样。”

宋二婶还算冷静,“娘的腿断了,伤口一直没治好,就.......想来是肉坏了。”

想到那一日起的冲突,宋老太要来夺走装银票的匣子,宋老二推了她一把,力气是大了一些,但他自己也没想到,宋老太的腿居然直接断了。

“这,这还能医治好吗。”

宋二婶看了宋老太的脸色,又看了看那些蛆虫,还有断掉地方发黑的肉。

“恐怕,恐怕不光是医治不好,人也怕是活不成了。”

她也有私心,宋老太的腿断了,家中伺候的人都已经卖了,难不成以后让她伺候断掉了腿的宋老太?她可不愿意。

宋老太脾气不好,又喜欢磋磨媳妇。

怕宋老二不信,她又补了一句,“这事儿......说起来都是你做的,这要是张杨出去,你,你的官位可怎么保得住,这些日子的辛苦努力,恐怕,恐怕也是一场空。”

地上哀叫的宋老太却来了精神,眼神狰狞,“你这样害我,我铁定是要把事情说出去的,让大家看看,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害了自己的亲娘,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宋老二还在犹豫,听了这话,眼神即刻沉了下来。

“娘已经病得疯魔了,她现在说的话都不作数。”

宋二婶只感觉后背一阵冷汗,忍不住询问,“当家的,你打算怎么做。”

宋老二那仿佛来自阴朝地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