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梯"哗啦"一声斜斜伸进水里，两个婢女趴在岸边的青石板上，伸手去够姜韫兮递过来的徐望舒。

姜韫兮先将徐望舒稳稳送上去，自己却在最后一刻脱了力，被人拽上岸时，双腿一软就跌坐在铺着毡子的泥地里，湿透的裙摆沾满了黑泥，脸色比宣纸还要白，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林湘看着被李月娥半扶半搀起来的姜韫兮，对方正低头剧烈地咳嗽，发梢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像极了散开的墨滴。

她忽然想起方才姜韫兮看她的眼神，那分明是她发出的警告。

徐望舒被婢女裹上厚实的披风，却一把推开搀扶的手，目光死死盯着林湘，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头皮发麻。

林湘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绣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其余贵女也注意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站在林湘身侧的几位小姐对视一眼，纷纷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顷刻间在她身边空出一片尴尬的地界。

林湘强撑着扬起嘴角，声音却有些发飘："望舒妹妹没事吧？倒是姜姐姐也太不小心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水......"

徐望舒被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噎得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你......你......"

林湘垂眸，她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冷静，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无声地动了动唇，她的唇形很轻，却字字清晰那是徐望舒父亲的名字。

徐望舒父亲才升到五品通判，可林湘的父亲是正一品，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徐望舒的瞳孔骤然紧缩，刚要出口的话猛地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攥紧了披风的系带，指节泛白，终究是把那句"是你推的我"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婢女清亮的嗓音："太医！太医来了！"

林湘不可置信地回头，只瞧见姜韫兮的贴身婢女云翠正领着位背着药箱的白须太医快步走进来。

云翠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见泥地里的姜韫兮，眼圈一红就扑过去，紧张兮兮地瞧着姜韫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