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胸腔里满是憋闷的滞涩,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一股强撑的平静:“你先出去。”
随从看着他挺直却难掩僵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劝慰的话。
劝他莫要伤了身子,劝他皇家本就无情。
可话到嘴边,对上少年刻意避开的侧脸,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面前的人虽年少,却是府里说一不二的世子,此刻既已下了逐客令,再多的话不过是徒增烦扰。
随从躬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向院门外,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正独自舔舐心绪的世子。
可他刚踏出门,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与茶水泼溅的声音。
随从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紧。
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院内的景象。
乔鹤龄转过身,将案上那套完整的青瓷茶具狠狠掀翻在地。
那些精致的茶碗、茶盏摔在青石板上,瞬间碎成满地瓷片,温热的茶水顺着桌沿倾泻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袍袖口,可他却浑然不顾,只任由那股灼热的狼狈,稍稍冲淡心底翻涌的无力与不甘。
院内静了片刻,随即传来少年压抑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喘息声,在渐沉的暮色里,显得格外寂寥。
“姜……韫兮。”
乔鹤龄扶着冰冷的桌沿缓缓蹲下,指尖触到满地温热的茶渍,忽然想起数月前。
那夜的画舫轻晃在碧波上,他隔着半开的窗棂望见她时,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后来她登上画舫时,他只觉原来真有人能把浅粉色霓裳裙穿出这般灵动,鬓边簪着朵刚摘的同色海棠。
那时他鼓足勇气递去花枝,指尖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局促。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腹,温软得像春日里的柳丝。
“多谢世子爷。”她的声音清甜,巧笑倩兮的模样,从此便刻进了他心里。
他原以为那一眼只是惊鸿一瞥,却没料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把后半生的念想都压在了那艘画舫、那个夜里。